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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兒川兩碗,記得是兩碗!」
……
人們各自的喊叫聲熱熱鬧鬧地交織成一張網,縱橫阡陌,居然怎都能接上。何田田站在門邊沒敢動,憋著一口氣看了看路過的服務員,服務員腳下生風目不斜視,完全當杵在門口的客人不存在。她又可憐巴巴地回頭看他。
孫立白有點想笑,忍住了;又有點想摸她的頭,這個沒忍住。
他摸了摸她的頭,替她把在車內睡翹的一綹短髮抹平了,輕聲道:「要不,我做給你吃?」
他低頭湊近她耳邊說話,熱氣吹得耳垂髮癢,何田田見孩子們好奇地望過來,連忙躲了躲,笑道:「你還會做菜?」
孫立白輕描淡寫地點頭,扯住孫邀的後領把他拉回身邊,免得他被一位端三鮮面的客人拐跑,「習武的人營養必須均衡,自己做更可靠。」
「啊!」何田田幫他牽住孫邀,讓他空出手去抱粉紅點點小妞,小姑娘的口水都快滴進別人的蟹黃面里。「那你在我們公司食堂受苦了。」
「不會。」
好容易收服了小魔王,兩人趕緊轉身出去,從熱氣蒸騰的內室換到四面透風的穿堂,連孫立白都不禁長出一口氣。
一口氣不完,與剛進門的人打了個照面,孫立白怔了怔。
粉紅點點小妹妹脆生生地叫:「爸爸!」
孫立白下意識轉頭,目光穿過仿古雕琢的朱紅瑣窗,看向外面陡峭的天橋台階。
沒有人。
他頓了頓,屏住呼吸朝師兄背後望去。
「師父。」
在何田田印象中,孫立白像一個穿錯了時代了的古人,他跟她提過他的師父師兄,卻沒有提他的父母,就仿佛舊時武俠片裡那些來歷不明的少年英雄,最終他們都有一個悽惶的身世,師門即家門,師父師兄比血緣至親更像他的家人。
孫立白最失控的時候說,他想幫助師兄卻不知道怎麼辦;他在她攤牌的時候反駁她,說師父從小教他,做錯事一定要說對不起。何田田能感受到他對師兄的欽佩,對師父的親近孺慕,她總以為,那樣的感情是雙向的。
她錯了。
「師弟!」師兄開心地拍了拍孫立白的肩,又俯身一把抱起女兒,逗得她「咯咯」直笑,「圓圓今天表現得怎麼樣,沒給你添亂吧?」
孫立白搖了搖頭,又點點頭,何田田猜他的意思是「沒添亂」、「很好」。似乎在師門長輩面前,孫立白變得愈沉默寡言,跡近木訥。
他又叫了一聲:「師父。」
何田田在旁邊偷瞄,孫立白的師兄只有三十歲出頭,身材勻稱,穿著打扮長相都不起眼,站在英俊的孫立白旁邊更是被襯托得像個路人。他的師父則是個精神矍鑠的中年人,中等個頭,大約因為習武的緣故,身形依然保持得很標準,脊樑筆直,神色步態像一位久居高位的老將軍。或許是五十歲,或許六十歲,看不出確切的年齡。
師父似乎沒有聽到孫立白第一聲喚,第二聲時才撩起眼皮掃了他一眼。
就這麼不咸不淡地一眼,孫立白卻像受到了天大的鼓舞,急忙拉過孫邀,激動地道:「師父,這是徒弟新收的弟子!」
他師父又撩了撩眼皮,用那種眼縫裡擠出來的目光掃了掃孫邀,微微頜首,道:「可造之材。」
他口音很重,似乎偏閩南一帶,軟塌塌的聽不太清,何田田連猜帶估才明白他說的什麼。
孫立白高興得臉都放光了,何田田想,雖然她經常覺得他好看得像會發光,但這回是真的不一樣,她幾乎能看到他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往外透光,由內到外燃燒發電。
「還、還有,」孫立白深吸了口氣,一把拉過猝不及防的何田田,結結巴巴地對他師父宣布,「她、她是我的女——」
「進吧。」師父忽然道,平靜地從話沒說完的孫立白身側擦過,腳下生風目不斜視,如同奎元館那位服務員,就當何田田根本不存在。
孫立白那句話便被噎在了喉嚨口,師兄剛想說什麼,裡面又傳出一聲:「秦福,你還不快來端面!」
「來了來了!」師兄一迭聲應著,同情地拍了拍孫立白的肩,又對何田田微笑,抱著女兒小跑了進去。
小妞在爸爸肩膀上沖他們揮手,孫邀一隻爪子還被孫立白牽著,另一隻也舉起來揮了揮,總覺得有點不對,偷偷抬頭看教練。
教練怎麼了?還是那張嫌棄臉,怎麼好像……好像隨時都能哭出來似的……
孫邀熊歸熊,倒是個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