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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鹏道会意,再不多言,一转身轻轻关上了房门。
李世勋自幼被视作神童,朝鲜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传说三岁便能诵读唐诗百首,五岁精通朝鲜语与汉语两种语言。到了十岁上,已经能写出令名仕大儒啧啧称奇的章了。可这时的他,手中提笔却是无从下手,一颗心仿佛沉入深深的海底。思维亦是纷繁混乱。所谓“情到浓时情转薄”,约莫就是这般的无可奈何。
这一封信,终究写了整整一顿饭的时间。不仅字字发自肺腑,还声声泣泪。尤其是“结心曲兮愁思,何叠叠兮缠绵! 流泪兮潺湲。殻ъべ馓�ⅰH松�庥邢蓿�纬钏假馕藜�N扌馁馑暝拢�袅鞑ㄙ饷置帧!绷骄洌�薰睾跹Ъ记桑�嗖桓擅褡逵镅裕�馐嵌晾幢闳萌烁纬Υ缍稀�
李世勋写这封信,用的是新罗道特产的洒金笺纸。笺纸上画着含苞待放的桃花,点点金光洒落其间,那样美丽的画面,如今却要来容纳一个伤心的故事。他亲手将信笺放入信封之中,又饱蘸浓墨写下了柳长宁的名字。
地上是满地的残骸,扔下的纸团和淋漓的墨汁在凌乱中泄露出主人的心事,李世勋那张五官柔和的年轻的脸如今却有了历经千帆的岁月感。他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愠怒,“咚”地一声将笔扔进了青瓷质地的笔洗之中。
金鹏道不偏不倚地在这个当口推门而入。门外更深露重,绯色的官服被沁得微湿,色泽更显得浓烈。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地落在李世勋面前的信笺纸上:“世子,真要将这封信送到郡主手上?”他没能说出口的潜台词却是,这封信一旦送了出去,不知会惹出怎样的事端来。
李世勋始终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我没叫你怎么就闯进来了?”
金鹏道在他的身后仍旧谨守礼节,他抱拳道:“下官担心世子的安危,故而一步不曾远离书房。”
李世勋仿佛不耐地挥挥手:“我没事,你先退下吧。”
金鹏道却是不走,仍旧沉默地挺立在他的身后,若不是轻微的呼吸声,几乎意识不到他的存在。
李世勋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身上的责任我自己如何不知道,这信不过是自欺欺人,并不会让她看到。”他高大的身影肃立在眼前,仿佛一座山岳,坚不可摧,撼动不了。
金鹏道仍旧没有离开,虽是无声,却是一种坚持。那挺立的姿态仿佛在说,哪怕一切都已改变,他永远都会站在李世勋的身旁。
月朗星稀的夜晚,夜色就像是一张巨大的黑丝绒布,从四面八方围拢来,包裹起整个世界。周遭的一切都沉沉睡去,寂静无声里只间或能听到几声寒虫的鸣叫。
柳长宁静静地坐在曲水之边,双臂紧紧地环抱着膝盖,这是她一直以来用作疗伤的一种姿势。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取出巴乌来吹奏,而是愣愣地出着神。夜风拂过她的发丝,触得脸上微微发痒。她的心却是空着的,无数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最后却如蜻蜓点水,没留下丝毫的痕迹。近日发生的事一点点撼动着她一直以来的认知,每个人都神秘莫测,都藏着无数的秘密,究竟还有谁能让她完全信任?她不由得微微叹气,即使活了两世,前途仍旧艰险未卜。
☆、第九十五章 豪情满怀
李正煜静静地立在树丛之中,身边的金桂落下满身的金色细屑。差不多有一盏茶的功夫,柳长宁都保持着静止不动的状态。翠色的衣衫完全融进夜色之中,仿佛只是一眨眼,她就会消失在天地间一般。
一年多来,柳长宁的态度转变李正煜都可以感受得到。从最初的愤怒、排斥到后来的猜忌、疑惑再到如今的一步步信任,就好像有一根线将两个人紧紧地牵系在一起。当年的击鞠赛应该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可是柳长宁那个带着恨意的眼神却仿佛在提醒他,他曾经深深地伤害过她。那时候,总是以为这是出于镇国公府惨遭劫难,甚至暗中派了暗卫去调查过柳长宁的一举一动。但所有的证据却显示,柳长宁虽然恼他、恨他,可所做的每一件事却没有半点要害他的心思。今日来他越发觉得,也许两个人的缘分真是前世注定,有些事柳长宁还记得,他却是望了?
这一日皇帝终于放下话来,让李正煜亲自率领五万骑兵奔赴朝鲜,传达上邦圣谕的同时,也让李世勋得到自己应有的一切。若是李世杰聪明,他就应该顺坡下驴,皇帝还亲自拟了一个亲王的名号给他。若是他不识时务,五万之众的骑兵就是踏破王宫也是须臾之间的事情。更何况李世勋既是名正言顺的世子,素日里的威望又高,这一次还占了道德的制高点,就是劝降反水亦不是难事。这件事就发生在皇帝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