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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历来留天留地留边留缝,郝董对此深有所悟,有全套的解码,一听就知道这是已经下令公安撤出的好消息。于是,他立刻向货运部发出命令,马上恢复一切运作。就像一个干渴多日之人终于见到了清澈的水源,此刻郝董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爽!
味道复杂的“人头马”,每一次喝起来都像是在重复着人生,只有在细饮慢咽的过程之中,才能咂摸到其中的美妙,还有其中的韵味,而每一次回想起自己的经历,都会从心底升腾起一股自豪的感觉。
二十年前结束了上山下乡插队落户的生活返城之后,他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古建筑物前支起了一个不大的招牌,干起了摄影个体户,名曰海顺照相点。当时父母受单位的照顾,已经给他弄到了一个招工指标,但他不愿去。父母的单位是社科研究所,他说他在乡下忙惯了也野惯了,坐办公室受不了那个约束。于是,白天拿着自家的一台旧相机为旅客拍照,晚间窝在一间蒙得严严实实的小屋子里冲洗,心想着风吹日晒的能自己养活自己就成。万没想到,头一个月下来,竟赚了三百多块。一个刚工作的大学毕业生,月工资不过六十多,而像他父母那样的老知识分子,也就是八九十块。实际利润远远大于先前的愿望,大喜过望之中更加坚定了他沿着个体户之路走下去的决心。接下来,在不到两年的时间之内,便成为了人人羡慕而又鄙视的万元户。
一个经历了关心国家大事,参与了为保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而对修正主义群起造反,之后又落入穷困山乡吃了不少苦的人,对别人的态度自然置若罔闻,“实惠”二字在他心里最最重要。又过了几年,他的存款奇迹般地达到了五万多元,在他父母以及邻居们的眼里那绝对是一个梦幻般的天文数字。然而与此同时,照相点如雨后春笋狂增猛长,那个景点由原来他的独一家很快变成了二十多家。于是,他迅速转行,在市内最热闹的街区开起了海顺照相器材商店。结果,当市面上所有照相点的利润遭到了大面积的均摊,谁的口袋也装不满的时候,他的商店却红火了起来,钞票像着了魔似的更加急切地往他兜里哗哗地钻。
依照同样的思路,摄影器材这一行的利润也日见低薄的时候,他又一次转移阵地,干起了一个小型收录机组装厂。租下一家街道工厂的旧车间,稍事整理、粉饰,一个电子厂就算成立了。他出资金,广东人供应元件并负责技术指导,一个月之后市场上便见到了他的产品。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管理一个工厂跟管理一个商店远不是一码事,加之电子产品的更新速度令人眼花缭乱,随着铁路以及公路交通的迅猛发展,商品的流通节奏一日快过一日,各种令人新奇的商品如春潮一般,一浪接着一浪地汹涌而来,电子厂很快陷入了窘境,短短两年之内,便飞快地走完了兴而盛,盛而衰的全过程,不但过去多年辛辛苦苦积累的骄人的财富所剩无几,而且壮着胆从银行贷来的大笔资金也消耗怠尽,从起点出发又回到了起点。
他现在的手下干将孟经理,当时是银行信贷处的一名干事,专门负责催讨贷款,见到海顺电子厂日渐衰败,便天天上门,日日紧逼。私人企业的老板,谁敢放得下心!那段时间,只要一听到孟信贷员的脚步声他便头皮发麻,心跳加速。终于,他再也承受不住如此沉重的精神压力,拿着难过了好几个晚上才写出的财产转让书,还有办厂时从政府各部门申领到的各种批文、证件,不等那个催命的脚步声出现,便主动上门全部交给了银行,以资抵债。
万没想到,就在他备感凄惨万念俱灰之际,难以置信的事情出现了。
一星期之后,信贷处长来到了厂里,先是到车间看了看生产设备,然后又在财会室翻了翻所有的账目,最后才像是摸清了底数一般坐到了厂长室,双眉一扬,结论般地说:“你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嘛,啊?”
他一听立马慌了。跟在人家的屁股后面,在车间和财会室转的时候,看着自己亲手支撑起来的虽然规模不大但也样样俱全的电子厂,简直就是在做最后的告别,心里痛楚得一股一股的眼泪直往肚子里咽,有一分奈何也不会眼睁睁地将其归入他人之手。他连忙解释:“我真是走投无路,赔得精光了!”心里在想,难道这世上还有兜里掖着钱,硬是将自己亲生骨肉般的企业抵给别人的么?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了黄世仁逼杨白劳还债的那个叫作《白毛女》的故事。下乡的时候,公社搞文艺演出,他还扮演过解救白毛女于水火之中的杨大春。真不知道面色从容的信贷处长会要他怎么样。总不至于认为他有钱赖着不还,拉着他去坐大牢吧?
双手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他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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