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部分(第1/4 页)
他立刻拐着雨伞戳一戳地,自觉扮相很足。
我们淡笑着出了门。
雨还没有停,下了一天转到晚上又变得像细蚕吐丝了,有一点凉。
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揽着我的肩,两个人沿路走了很久。
我们最亲密的时候,好似也没有这样的情致。可到如今,他揽我的姿势也有两分生涩了,人更是沉默得不可救药。
我和他,经过这一些那一些,已回不到从前。
“文博,你知道么?从前在法国,我最讨厌雨天。”只好我找话题。
“为什么?”他问。
他有些心不在焉,让我察觉到他其实这样努力接我的话。
“因为,我老忘记带伞。一下雨,又是一个人,无人同行,走在路上特别凄凉。”我耸耸肩,故作轻松,“好在后来也习惯了,不知什么时候起,这颗心变得这样硬。”
“赛拉……”文博停下,我才发现他半边的衣服又湿透了,可这次我身上却没被淋着一星半点,连袖口也不过有一点被洇潮了而已。
我停下来,他也跟着停下。
背着路灯,他的表情,我看不见。
我只是抚着他湿贴着的发鬓。
“你去罢,去香港。”我抬着眼看他,一字一句,喝出得白气腾升到睫前,有些迷离。
文博说过,地球很危险,我们是两个需要相依相存的怪人。
可知道今天我才明白,我们是共生的,却是背贴着背。
很近,却永远看不清对方的脸。
“可你不会跟我去。如果香港和你,我只能选一样。”他真诚地说,“我选你,赛拉,我可以离开奥安也不是只有庄臣可以选。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可庄臣的条件最好,文博,你不必再为了我舍优取劣。不,你应该去,你不是老人家,还有大把未来,值得放手一搏。”我亦认真地说,“反倒是我,在外头四年,没有家的感觉。我已不愿动弹。何况,就算立刻同你登记,随你去了香港又怎样?注定我余生依附你,对不起,我不愿意。所以我决意留下。从昨天奥安答应放过你开始,我和你就注定要面对这个问题,我想了一夜,实在与她无关,这几乎是一早注定好的。”
晁文博去香港,我是一条附件,我肚子里是附件之附件。
他可以不介意拖家带口,我介意。
我已是三十许的人,脊上生懒骨,即便我愿意去,只怕也无法适应那样快节奏的地方。
真的在家煮饭扫地给孩子擦鼻涕?想想便毛骨悚然。
何况尽管香港回归十年余,我骨子里仍是开明不足,害怕孩子被叫“外来仔”。
真是如锤子所言,怨不得人类文明进程全赖男人推动,女人到了一定年纪,自然而然失却魄力,变得懦弱有余。这几乎是一条定律。
也许我说过,这都不是理由。
那么最重要的一条理由,经历过这一切,我们还能回到最初么?
甚至,他有一个更好的最初。
我这个,倒是糟透了。
我不坚定,受了影响,来自苏冬亦,来自胡敏之,来自曼达,甚至恩娜。也许不是文博一次一次回来拽我,我早就走得更偏了。
我没有办法守着他终生惶惶,怕明天又冒出什么人来抢。
她会来抢的,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我没有办法一次又一次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姿态去应付。
“你这是在同我说分手。”他笑得冰凉,“才说没有准备,却送了我这样一份厚礼。”
我凄凉地想,林赛拉,你真是过分,真是过分,口中却说不出一句对不起。
“说到底,尽管我愿意,你也不愿开口留我。你不会为我牺牲自己,哪怕一点点。”他气息平稳地说着。
这是在怨我,可晁文博的风度,向来无懈可击,可以做到面上一点看不出来。
可我想念那个一言不合就冲上来掐得我半死的晁文博。
“她愿意,她比我来得爱你,多出许多。”我平静依然,心口上却像烂了个窟窿,“请不要再从我身上找平衡,我只会叫你更加得失望。”
所有不能永恒的东西,一旦过了保质期,哪怕是曾经鲜活如爱情,也全是从里头一点一点坏上来的。
此时此刻,我也可以维持一个表象平和。
我不会再跟他吵了,再也无心吵了。
“是,我不该从你身上找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