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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黑即白。正义与邪恶绝对对立。人物非善即恶。所以,适合青少年看的科幻小说,主题简单。回避复杂的社会现实。人物是扁平性格。从始至终无发展。而写出社会诸种矛盾的对立统一,写灰色人物,多重性格,写道德的模糊状态,对于青少年读者来说是不讨好的。而从文学角度,只有将人物与社会环境写出复杂的层次,才是好作品。这样,儿童文学的外壳极大的束缚着科幻文学的创造力。
最后,还有性和暴力这两个问题。给成人写的作品,可以自由地表达这两个问题。而给儿童青少年写的作品,势必要回避它们。
上面这些区别,对所有文学类型都适用。具体到科幻文学而言,还有一种特殊的“儿童不宜”:科幻作家创作了很多与现实科学无关的,甚至相悖的题材。作家本人并不相信它们存在,只是因为它们在文学上有趣味才写进小说。比如特异功能、神秘事件之类。对这些作品,一个富有科学素养的成人读者,读过后一笑了之,知道它是个文学游戏,并不当真。而青少年科幻迷则往往信以为真。
那么,儿童出版社的编辑如果不要求作者削足适履,直接发表,是否就更好呢。我想情况可能会从另一方面变得糟糕。这方面的例子,就是福建少儿出版社于2002年出版的一套惊怵科幻小说。这套书从组稿到出版的过程,笔者略知一二。《读心机》里写了一个“二奶”和她的情人的故事。《魔鬼积木》、《死亡大奖》里都有大量残酷杀戮场面的细致描写。虽然作品的文学价值很高,但这些情节,显然不合适青少年阅读。作品最后由儿童出版社出版,至少在天津这个地方,它是摆在“少年儿童书店”里,提供给青少年的。如果有不明就里的评论家、教育家翻开这套书,可想而知他们会对科幻发表什么样的看法!
具体到这套书上,作者和编辑都没有责任。作者辛辛苦苦写出作品,能够有人出版就不错了,哪能管得了那么多。儿童出版社的编辑出版科幻作品,既然是惯例,又有何不可。更何况这套书的策划人正是《科幻之路》、《中国科幻世界回眸》等科幻经典的主辑。对科幻了解之深,国内编辑无出其右。他出版这套书,也是从培养中国原创科幻市场的角度着眼。
问题的根源,还是在“科幻文学等于儿童文学”这个由来以久的伪等式上。
对于科幻文学执着地要与儿童文学划分开的作法,一些儿童文学界人士不以为然。有一位著名儿童文学家曾经表达过不满:科幻文学最困难时儿童文学提供了帮助。现在科幻文学翅膀硬了,就竭力要划清界限。对此,一位前辈科幻作家的回答是,给科幻文学提供帮助的不是儿童文学,而只是儿童文学的阵地。
真理走出一步便是谬误。出于对维护自身个性的需要,科幻界同仁反复声明科幻文学与儿童文学之间的界限。发展到贬低少儿科幻的成就和价值。在科幻界内部,对写少儿科幻的作者,一向是瞧不起的。比如,江苏的李志伟等人一直被无形地排除在科幻圈之外。杨鹏曾经以“主流科幻”出道。后来致力于少儿科幻的写作与出版。一位网友的评价竟是“杨鹏已经堕落为少儿科幻作家”。
对于整个科幻文学来说,儿童科幻有基础性的意义。科幻文学的核心读者是科幻迷。而科幻迷多形成于青少年时期。这个时候一个人的阅读倾向还没有形成,最容易培养和引导。而要令一个已经形成阅读倾向,并且不喜欢科幻的成年人转而成为科幻迷,事倍功半,甚至不可能。
而且,写儿童科幻绝不是“堕落”,或者只是对成人科幻的简化。长期以来,一些出版商拿来科幻经典,请枪手缩写之,编成少儿科幻读物。这种出版路数助长了单纯简化的观念。儿童青少年有自己的心理特点,有自己的世界。给孩子们写东西,绝不是少一些科技知识,多一些浅显语言就能办到的。
在科幻史上,专门写少儿科幻而成为大师者,当属从前苏联一直写到俄罗斯时代的季尔布雷乔夫。他创作了《入地艇》、《大战微型人》、《出不了事的小女孩》。其中许多小说的主人公是阿丽萨,与他的爱女同名。实际上是他观察爱女的心理特点而塑造的人物。
布雷乔夫是自觉的少儿科幻作家。除他以外,志攻少儿科幻的人很少。但一些成人科幻作家,会专门写一些少儿科幻。比如海因莱因等人。王晋康专写成人科幻,但也创作了长篇少儿科幻《少年闪电侠》。这些成人和少儿科幻兼写的例子,更能表明少儿科幻的独特价值。因为作者在写作时,脑子里要清楚两者间的区别。少儿科幻是整个科幻文学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门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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