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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青一手摀住腹部的伤口,一手支撑着,慢慢的,吃力的往不远处台阶之上的法会寺爬去。
安笙,我说过要一起回家的……
一起回家……
他咬着牙,往上慢慢爬动,眼中时而昏黑一片,时而是法会寺那敞开的大门,天旋地转一般朝向他紧压而来。
安笙……等我……我还没有亲口告诉你真相……我还没有见到你……安笙……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浑身的鲜血就像是快要流光了,自己的意识却还是那样的清晰,甚至清晰的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和安笙的初次相遇。
和安笙手拉着手沿着碎叶河长途跋涉。
和安笙一起随着哥舒翰的商队回到碎叶城。
和安笙一起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
还有在法会寺的梨树林里,小雪纷飞中,安笙慢慢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安笙……
我真的……真的还想再见你一面……
最后一面……
也许是血流光之前的幻觉,他似乎看到了安笙自那落雪堆积的梨树林中,慢慢的朝他走来。
依旧是那样毫无阴霾的笑容。
依旧是那样全心全意的信任着自己。
依旧是记忆中,还在碎叶城时的模样……
第二十章
是谁的手,正轻轻的覆在自己额上?
有一点冰凉,却又小心翼翼的,温柔而亲切。
……是母亲吗?
他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自己着了凉发起了高烧,醒来的时候,母亲就正用手覆在他的额头上。温柔而又美丽的母亲,永远是那么慈爱,永远是那样柔美……
「母亲……」他低低的呢喃出来,无意识的伸手抓住了那只正覆在自己额头上的手,然后慢慢的,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眼前的人,并不是记忆中那位美丽的女子……
「安笙……」他低喃。
见他醒来,安笙秀美的脸上掩不住惊喜交加,「任青,你终于醒过来了?」
周围,也传来自己熟悉的声音。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青儿,你总算是熬过去了!」薛钰双手合十连声念佛,已经是喜极而泣,「青儿,你可吓死舅舅了,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啊!」
「我就说他一定会没事的。」这是哥舒碧爽朗的笑声,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原来……自己竟然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见任青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一旁的人连忙上前将他扶起,轻轻的靠在床栏上。
「我没死?」他问。
「你已经没事了。」安笙坐在床沿看着他,回答:「幸好被法会寺的小沙弥发现救了进来,伤口并不深,只是失血过多,才会一直昏睡,如今醒来就没事了。」
「原来如此……」任青点点头。
伤口还未完全愈合,只要稍微动一下就立刻能感觉到那股疼痛的感觉,他不敢再动,乖乖的靠在床栏上。
一边,薛钰数着佛珠,问道:「青儿,你的伤是何人所为?」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在佛门前行凶杀人?
他得知任青被伤一事后,连忙赶去,却只能看见一地的血迹,还有一把湛亮的匕首,在青石板路上静静的躺在血泊之中。
任青沉默了,半晌,才慢慢开口:「罪从心起将心忏,心若灭时罪亦亡;心亡罪灭两俱空,是则名为真忏悔……是谁伤的,还重要吗?诸法因缘生,是我造的孽,自然也该我去承担……」
房中顿时沉默下来,片刻之后,薛钰又念了一声佛。
「阿弥陀佛,青儿,你肯这样想,最好不过。」
他看向眼前的年轻人,任青也正看着他。
那曾经毫无遮掩的恨意和怨愤,已经彻底的消失无踪,留下的只有平和与坦然,还有经历过大风大浪之后的大彻大悟,却无悔。
此生,他死别生离过。
此生,他醉卧龙潭过。
此生,他叱咤风云过。
此生,他大仇得报过。
只是短短二十多年,就看尽人生悲欢离合,尝尽世间酸甜苦辣,几多朝朝暮暮,几多云烟漫漫,终未教年华虚度。
薛钰笑了,随后又道:「阿弥陀佛,青儿,你伤口未愈,好生休息。」
他说完就和哥舒碧一起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任青和安笙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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