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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长了肿瘤,确认是癌症。我的生命,恐怕只剩下一两年了。”
“所以我更应该及时向你表白。”是,老东西,你这张存折要到期了,我一定要抓紧。
她敲了敲那个饼干桶。那个有淡蓝色缎带蝴蝶结的盒子发出了“咣咣”的声音,却明显不是空的,很有点沉。
“听到了么?他来向我表白了。”
疯子,和饼干盒子说话的人是没有的。
“我把我的存款都带来了,”我取出一个包。“虽然不多,只有两万块,但我们可以举行一场象样的婚礼了。我们找一个安静的风景区,悄悄地渡过我们的蜜月。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相濡以沫,风雨同舟,白头到老……”
她看了看我那个寒酸的包,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不用了,你知道我有多少存款么?”
当然知道!若不知道这个,疯子才会向你这具木乃伊求婚!
“不知道。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两情相悦的快乐。”
她摇摇头,说:“我老了,这些话听得多了。”
“我可以把我的心给你!”
她哼哼地笑了两声:“是么?你们这些年轻男人,都这么说。”
她见我想说什么,扬起手,制住了我:“想听我说一个故事么?”
不知为什么,我的眼皮有点重。也许,因为装模作样了半天,让我太累了吧。我把身体靠进了椅子里,说:“好吧。”
“很久很久以前,我还只有十八岁的时候,那时我的头发光润油滑,象一道瀑布垂下。我的眼睛也象是夏天里最明亮的星星,手指仿佛初发的玫瑰花瓣。”
我出神地听着,不知不觉,又打了个哈欠。
“邻居有一个年轻人,比我大三岁。他高大,英俊,对我也温柔。我们订了婚约,说好平安夜去教堂举行婚礼。那一天,虽然不下雪,可天空中的星光也象是大大的雪片,悬挂在空中,晶莹剔透,美得让人心醉。”
“后来呢?”
“后来?”她笑了,“没有了。平安夜,六十年前的平安夜,一九四八年,在徐家汇的天主堂我等了很久,他没来。一开始我还傻乎乎地以为他是不是出事了,后来才知道,他已经和他上司的女儿搭飞机去了台湾。”
我呼出了一口气。她的过去也象一本三流的言情小说啊。当然,一个职业骗婚者、杀人犯不会被这么个破故事打动的。我装出一副纯情的样子,说:“他伤了你的心。”
一个哈欠破坏了我的形象。
“没有。他不是伤了我的心,而是让我的心变成了石头。从那时起,我就想看看男人的心是不是都这样子。可是,我失望了,一开始红红的热热的,渐渐冷了,干了,硬了,都象石头一样,喂狗,狗都不要吃。”
“肮脏的男人!”
她的脸也变成了石头吧?奇怪,我怎么这么困?
她移动轮椅,来到我跟前:“见过蜘蛛么?母蜘蛛躲在网中心,等着飞过的昆虫。那些昆虫只看见网上的美丽,并看不到蜘蛛的牙。我就是那只蜘蛛,你,也是一只傻傻的虫子。”
“所以我把他们的心都挖了出来。”
她笑着,用干瘪的手指挖开那个饼干桶。
在一片昏沉中,我听见她吃吃地笑着:“你放心,尸体很好处理,在地窖里有一口枯井,你坐的椅子有轮子,连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也很容易推动。而你们这些人本来就不想让人知道,所以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你进来了没有出去。就算来了,我可以说你早走了,反正也没人会怀疑我的。嘻嘻。在那里,你不会寂寞的。”
一阵睡意袭来,我渐渐闭上了眼。那一瞬间,我看见了她从里面取出一把雪亮的小刀。而合上盖前,我也看见了里面那几颗黑色的球状物。
我闭上了眼,觉得她凑到我跟前,随着一股恶臭,一片象鞋底一样的东西贴上了我的嘴唇。在剩下不多的知觉里,我听到她说:“谢谢你的两万块,希望下一个也有这么多。”
铁血年代
(上)
“是这家么?”
我掏出通知对了对门牌号。没有错,确实是这家。我点了点头,让她走在前面。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让这户人家开门后见到的是一个女子,可能心里要好受些。
她按了按门铃,里面传出来一个人趿着鞋的声音。我有点百无聊赖地看看四周,不知为什么,突然很想抽烟。只是就这么点时间,做事时抽烟总不太好吧。
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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