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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仅仅这一个狭小的空间居然会有那么多生物,甚至有一只壁虎爬在井壁上,正扭动着身体追逐一只虫子。在这个喧闹的世界里,他好象听到无数个声音在欢呼,不住地喊叫。
都在烂下去。
他费力地笑了笑。没有痛觉。可能疼痛由于持续时间太大,无法在大脑中形成兴奋点,他也感觉不到了。他费力地一笑,有几只虫子从他颊里落了下来,他也突然间发现自己的嘴里居然已经成了一个昆虫的乐园,那些六只脚或数十只脚爬动的,或者用身体蠕动的虫子在他嘴里挤得象一个球,以至于他以为一张嘴就会象恐怖片中的鬼怪一样喷出许多虫子来。
外面,轰隆隆的声音还在响着。象是遥远的雷声。他翻了翻眼,无力地靠着。然后在头一靠到臂上,他发现业已霉烂的衣服突然象一个爆发的火山一样裂开一个口,不知有多少发亮的,女白的虫子从破口里涌出。
在衣服下,他看见了自己已不成形的手臂。
皮肤坟起,在上臂形成一个鼓包。因为他这难得的一动,鼓包正在蠕动,就象在煮一锅胶水时冒出的泡。不象开水的泡一样旋起旋消,而是不时地变动,变大,突然间,从这鼓包的顶端裂开了,无数白色的蛆猛地象喷出的熔岩一样涌了出来,挂满了他整个手臂。
都在烂下去。
他这样想着。也许,他的头颅里已经有无数蛆虫在钻动,象一块腐败生虫的豆腐一样,那些细尾的蛆在里面钻出无数个小孔,又被坚硬的头盖骨挡住。
突然,他眼前一亮。这突然出现的强光让他的眼睛一阵刺痛。他努力抬起头,但头也象一个皮球一样向后一倒,后脑勺靠到了井壁才算停住。如果脑后没有阻挡,也许他这一仰便会使得他的头象一颗熟透的苹果一样掉下来。
井口,是一片白茫茫地光,从中又分出一支光,象一根白柱子一样直插入他的颅骨。太亮了,让他已经没有多少存活视神经的眼睛里流出水来。只是,那些水不会是泪水了,还是脓液而已。
弯弯曲曲的巷子里,两边的墙很旧了,墙皮剥落,露里里面的砖石泥土。在墙头,稀疏地长了些草,在雨中,绿的象是一下子会化。鲜嫩的叶鞘里,汁液正在流动,使得空气里也有种青草的香味。
雨点打在墙上,出现一个深色的水痕,又马上被泥土吸干了。他打着伞,走在她身边。
夜很长,长得象梦。
如果这是个梦,也一定是个长得象夜的梦吧。
他迷惘地抬起头。伞下,路灯正洒下昏黄的光线,把雨点也染得晶亮,象一幅珠帘一样挂着,又随风扬起。伞上,沙沙的雨声象是温柔的诉说。如果那是一句话,那一定是一个第一次有了爱情的女子在深夜里对着灯喃喃说出的。
他拉着她的手。她的手纤细柔软,也许因为胆怯,有些凉,让他有一种想要呵护地冲动。他伸过手臂一把揽住了她,她也仰起头,默默地看着他手中的伞。
雨还在下着,却又无声无息,脆薄纤弱得好象连呼吸都能震散。
“我爱你。”她喃喃地说着,闭上了眼。
“我也爱你。”他微笑着,淡淡地说,象用一生来承诺。
一个工人翻开一块预制板,突然叫道:“来啊,这儿还有一个井呢。”
失火以后,现在是第十三天了。这块地方十三天前虽然发生了一起断头命案,至今未破,凶嫌下落不明,但这无碍于房产开发商发现这块地的商业价值。
那个工人翻开那块断裂的预制板后,另一个正满心希望在砖瓦中找到一些值钱东西的工人过来道:“有井?看看,会不会掉进什么金器进去?”
前面那个工人向里看了看道:“太暗了。有手电么?”
“我去拿来。先说好啊,要是找到什么,我们可要平分。”
手电拿来了。那个工人打着了,向里照去,一边笑道:“这个自然。这井里黑糊糊的,说不定真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呢。”
他向里看去。
杀人之道
李小刀子把酒杯放在桌上,桌子也晃了几晃,几欲翻倒。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由苦笑。以前,他的手纤长柔软,几个师父说他是干这一行百年不遇的天才,可如今,他的手粗糙黝黑,和一个普通的木匠差不多。
他叹了口气,大声道:“来了。”想着,准又是补桶或是修桌子的。如果他们看到自己的桌子都是这样子的,那这顿酒钱就不稳了。
打开门,他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