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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你傻不啊!你结巴和斜眼一个在镇上,一个在太平村那边的榨油坊里,谁有时间陪你浪。”小芳看到鱼子闷得慌,抢白着呛了他几句。
这倒是小芳的实话,结巴从十四岁起就到一个亲戚家学榨油,聪明小诸葛斜眼则像他鱼子一样,有个家在镇上,有个在村里,一直是两头跑,两头疯的主。忘了说了。那斜眼其实就是鱼子称为鬼鼻叔的鬼鼻七的儿子。鬼鼻叔在镇上有个专用作算命,看相,择日子的小家。和鱼子一起长大的斜眼,也经常呆在镇上逛荡。
“我倒忘了。”鱼子被小芳一顿抢白,不好意思地笑。
鱼子看了看小芳,想了想,觉得呆着无事可做也是可惜,看看他能帮小芳做点什么活计,解解闷,也算是回报小芳给他的这两顿及时饭。
小芳听鱼子说要干活抵饭,歪着扎了根长黑辨子的脑袋儿,想了想,突然诡奇地笑了笑,要鱼子跟她说说桂林城有什么好闹处,那里真的是水清山青,山水甲天下,什么都很明亮吗。
小芳只读过三年私塾,识字本不多,加上性格有些野,对鱼子到桂林读了大半年书的事无比好奇。鱼子笑了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的难事,逐准备要给小芳说在桂林见到的,识过的种种奇事怪事。不过,两人还未能说开,小芳的傻子哥哥跑了进来,一进家,就直奔厨房揭锅拿碗。
“你干什么?”小芳看到傻哥哥拿碗又想吃饭,喝斥着问他。
傻子嘿嘿地笑着,口里嘟哝,我饿了我饿了。
这傻东西刚和鱼子吃了两大碗半稀的饭,如今又拿碗筷了。
小芳见傻哥哥又想吃饭,连忙拦住,喝斥起傻子来。“吃下还不到一个时辰,怎么又要吃!不行,这些是留给爹和娘的——”小芳拦住了傻哥哥,不让他乱来。谁想,不知这傻子是真的饿坏了还是撒泼惯了,被小芳夺去碗,生气得扯着嗓子干嚎起来。
“妹妹我吃饭妹妹我吃饭。”那傻子来来去去就嚷这两句,声音既凄厉又充满令人心碎的无知的哀恳。
这一闹,鱼子有点看不下去了。鱼子一向心性平和稳妥,现在见到小芳拦傻子不让吃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想到肯定是自己的两半顿海吃,让小芳感到为难了,只好委屈自己的傻哥哥让鱼子补充补充半个多月来的体力。鱼子想到,他这两顿饭,说不定已经打破了小芳家的所有生活计划。但鱼子还是先试探着问:
“芳,给他吃些吧,兴许他真的饿了。”鱼子说,拉着傻子的手,想让小芳让他吃上两半碗,别让他这么嚎着,邻居听了觉得不好。
“不!鱼子哥,由他吧!他惯了,每天都这样折腾上几回,刚吃不到半个时辰,又乱嚎了。你甭理他,由他嚎几声,嚎过了就没事了。别看他这样傻痴痴,力气大着呢,做什么又都一副懒筋。”小芳对鱼子分析了傻哥的无理取闹。
“我知道。但还是给点他吃,让他别叫了吧。这样叫着,邻居们听到,好像是我们有意不给傻哥饭吃一样。”鱼子说,拉着傻子的手,带他到灶间给他盛了大半碗稀饭,给他吃上。小芳听鱼子说邻居听到不好的话,日头和水影晒得胭脂般发红的脸上溢上了层少女羞耻的红晕,默然不安地任由鱼子把稀饭盛给傻哥。
“芳,家里是不是没什么米了?我刚回到镇上,就听说孙大牛又替政府征了批粮,村村都征了不少,这回想来人们余的粮都不多了。”鱼子说,这话有些像征询,但实际上是鱼子的另一种说话方式。小芳家肯定是没什么粮了,但假如话问得太直,就有伤小芳少女的自尊心了。鱼子这种转折注意的问话方式,虽说也使小芳感到有些羞赧,但她只对鱼子无奈地笑了笑,算是证实鱼子的话。
“走,我们到镇上去。”鱼子说,要求小芳划着小船去,到镇上想办法买些粮食稻米,因为他家也颗粒无仓了。鱼子的意思是不仅要给自己买些,也要给小芳家买些过秋冬的粮。小芳先是摇着头儿无奈地笑,天真率气地问鱼子钱怎么办。
虽说粮大概还有卖,但如今米珠薪桂,买粮哪有那么容易。家里的钱也捐了大半,留下点还得给妈买药呢。小芳说了家中的烦难。她的母亲洪氏患有先天性的头昏病,每隔三五天就得吃次药。
“放心吧。”鱼子说,拿出几颗特意取出来过生活的银锞子和两块有鸡蛋大小的黄货,让小芳看。“咱爹和娘留的,他们不会让我饿着的。”
小芳好奇地瞪大黑眼睛,看着几块或圆或碎角棱棱的白货和黄货,看到两小块鸡蛋大小,形状不规则的黄货被鱼子放在手中沉甸甸的,很是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