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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江离终于晃了晃脑袋,略略坐直。隔着细碎的毛毛,正好撞见他的视线。她心知他看不清她,一瞬的慌乱过后,便是愈发嚣张大胆,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眼睛漆黑明亮,眼镜框下的眼窝略有些深邃,鼻梁高挺,面容棱角坚硬,并非时下流行的嫩嘟嘟小鲜肉。然而,留板寸还能这般有味道的男人确然已经是珍品。只可惜……
江离心思稳了,也就摘了帽子口罩,附和着他的礼貌笑道,“你不骂我就不错了。你好,我叫江离。”她也伸出手,两相交握。
罗安微怔,“红药?”他忆起她独身叩首时虔诚的模样,突然想,或许真是有所求有所念,因了爱情。
江离盯住他,一双眼顿时亮闪闪的。却也只是看着他,不说话。车上很快就有人上来,也幸好有人上来,他起身回了自己的座位。她无须解释,也不觉得遗憾。相反,她闭上眼,唇角上扬,是自得的姿态。
江离。红药。
江离出生于1990年的仲夏,知了没完没了长鸣的乡村。她原本不该叫江离的,出生前,父亲蹬着三轮车行走在颠簸的路上,加速了母亲的生产。江离在半道上就落了地,祖母盼着是个男孩,想着就叫江路生吧!祖母的父亲早年是个秀才,祖母便也跟着沾了点墨水,觉得江路生这个名字乍一听有些土气,但深究了到底有些文气。没成想是个姑娘,这名字便由家族里唯一一个念了大学的姐姐所起。大姐姐那时正是迷恋金庸,迷恋图书馆已经褶皱的《碧血剑》。大姐姐不知□□,但她喜爱的是那个让人看不透解不清的何红药。她不解夏雪宜之于何红药的魅力所在,但她感念何红药的一往情深,感念她的尖锐,鲜红,甚至是爱至深永不可得的狰狞。她晓得红药的别名是将离。巧了,与江同音。
她随口一个建议,祖母亦随口采纳了。于是,她便叫做江离。
江离跪拜过她深爱的仓央嘉措生活过的地方,对这一趟旅行也算了无遗憾。是以,便白瞎了几千块的团费,再次独身一人返程。因而,也没有了和那对父子再说上一句话的机会。午夜十二点,江离抵达自己的住处。
c市最后的一个城中村。江离打开灯,坐到桌前。开电脑,连接手机充电器,开机。登陆常用的两个手机通讯。然后,除了广告,手机上并没有新的消息。她在那一刻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哗然流落。而后咧开嘴,隔着眼前的水雾瞅着屏幕需要输入密码的页面嚎啕大哭。哭到最后,她一面剧烈的喘息,一面敲击电脑。输入一个人的名字以及生日。
罗安修行浅,但确实一眼看了通透。寻常女人,却能够那样果敢不顾忌世人目光,三步一叩爬上布达拉宫,这其中必然是有强大的意念支持。有所求,有所念,大抵也就是爱情了。
罗安三日后随大部队返程。落地后,将小愿交于大哥手中,手机乍一开机,就接到新的讯息。“如果我十点没有给你打电话,请送我去医院。谢谢!”
罗安注意到讯息的接收时间是八点五十六。而现在,车窗外是闪耀的霓虹灯和半点也不拥堵的道路。这一刻,刚好十点。罗安确然有一瞬的迟疑,想起那些女人的诡计。可还是迅速下了车,转而打车去命令司机转往相反的方向。小愿对那个女人的印象出乎意料的好,可惜待他踹了房门,却又如他所想,这个愚蠢的女人自杀了。她用最原始的方式向那个离开她的人宣誓,她此生不悔。也向他说明,她并非如他所想那般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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