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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春躺在他的怀里,只觉得他心口烫得可怕。静了三息之后,才又缩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悄声唤着:“来人……”
苏白与冯唐在外头轮时休息着,这会儿深夜里听了枕春唤,先进来的是苏白。她在屏后小心问道:“娘娘?”
“快,去太医院请个值班的。我瞧着陛下似是风寒发了温症。”
小半个时辰后,便见外头亮起了灯。冯唐引着个太医进了殿来,枕春披着衣裳撩开帘子让人进来看。
这亮晃晃的灯一照,才见得慕北易昏睡之中脸色并不太好。太医一探便知,是春寒加之劳累引起的热症。或是因为许久没有休息好,故而发症有些严重。
冯唐一时也拿不准主意,望着枕春问道:“明贵妃娘娘看,此事如何处置妥当?”
枕春拢了拢衣裳,思忖道:“陛下昏沉,还是先治病要紧。明日早朝便先罢了,冯唐公公劳请你周知一声。太医煎了退热的药先给陛下服下,至于明日则看天晴与否或陛下是否好转。若是好转则移驾回乾曦宫静养,若是不曾则在绛河殿先休息两日。”
“哎。”冯唐应声,便捧了凉水打湿的帕子来给昏睡中的慕北易敷额。
慕北易平日入睡是十分警醒的,平日里天不曾亮便常醒了。如今灯火通亮,他还睡着,可见是烧热得有些昏沉了。枕春想着自己这几日梦魇浅睡,连日来又有些精神消沉,便也探出手来唤值班太医:“你且再为本宫切一脉,若是也染了风寒,本宫便也服些汤药罢。”
那太医应是,上前搭了帕子来给枕春请脉。他搭脉少顷,眼睛忽亮,道:“明贵妃娘娘大喜,这是喜脉。”
“……”枕春心口骤然咯噔一声,不知是喜还是惊,愣愣坐着,心头便软和起来。
“娘娘!”苏白面满喜色,连忙抱了一件狐皮的雪白大氅来给枕春搭上膝盖,问那太医:“千真万确!?”
那太医连忙点头:“微臣虽资历不深,但喜脉还是能探真切的。如今脉象健实,也有月余了。”
那苏白也顾不得发愣的枕春是如何思绪,连忙从袖中拿出荷包来赏赐太医。枕春愣愣看了会儿,才回过精神来,手按小腹,淡淡道了一句:“真好。”这个孩子来在这多事战起的春日,有些不是时候。但骨肉灵犀的欢欣,哪里又是旁的可比。她深思转过,轻轻叹道,“这一次,我一定护你安全无虞。”
第一百七十二章 济安坊
次日慕北易的烧未褪,人亦更加昏沉了。他在天光乍破的时候呓语了一次,没得三息,浑浑噩噩的又睡过去了。这便急坏了冯唐,一个时辰两三次地来往太医院与绛河殿,几乎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给领了过来。
枕春既是怀了身孕,便不方便近身伺候。她此时站在寝殿外一处能照着光的边角处,闲闲抚着窗棂吃果子。
“娘娘,陛下似转醒些了。”苏白从屏内道。
枕春颔首,瞥见绛河殿墙垣外头,缓缓转过的翠葆金盖。
先来的,果然是柳安然。
乍听外头喊着“皇后娘娘驾到”便见柳安然携着一众宫娥内侍,急匆匆地进来了。
枕春也不急着迎接,她慢条斯理将核吐在了帕子里,等待柳安然进了绛河殿,才慢腾腾地挪了两步:“皇后娘娘万福。”
“明贵妃即便是宠冠后宫也不该如此糊涂,陛下歇在绛河殿几日怎就糊里糊涂地病了!”柳安然眼中满是焦虑之色,想到心爱之人竟受病痛折磨是万般揪心,斥道:“如今你在殿内偷懒做甚,缘何没有进殿伺候陛下?!”
“陛下歇在绛河殿……”枕春抬眸略看一眼柳安然,她未等准允便站起身来,“却没歇在凰元宫,故而陛下是如何病的怎么的病的,皇后娘娘也是不知道的。”她向前趋步一挡,立在寝殿门前,偏生不让柳安然焦急的眼睛往里头看,“平白一个糊里糊涂的指正,如此说的,让臣妾好生委屈。”
“陛下究竟如何了?”柳安然要绕开枕春往里头去看。
枕春挪了步子,又偏生挡住。她朗声道:“太医说陛下是风寒发热,需要静养。正是从昨夜里陡然始热,昏沉沉的难以转醒。”
柳安然不耐扬眉,声音自也提高了些许:“难以转醒?如此严重的病症,你何以在此处碍手碍脚,还不进去侍奉?!你绛河殿偏僻人少,最不方便,依本宫所见,应请陛下移驾凰元宫或乾曦宫。”她示意枕春让路,“起开。”
枕春再挪一步:“既是陛下昏沉,哪里使得挪动劳动。臣妾固然愚笨,也是为着陛下身子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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