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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拜下:“回禀皇后娘娘,陛下此症已有些日子,每日俱重。”
“怎么可能……”枕春喃喃,“陛下方才还笑着,要摸本宫肚子里的孩子!”
禁军统领紧紧蹙眉,跪在枕春面前不敢抬头:“皇后娘娘……您,听说过回光返照吗?”
看着一个人的生命将会缓慢地在她眼前消失,就像看着流沙从指缝中滑走,那是太折磨人的一件事情了。
与其今日如此局面,枕春宁愿等回来他的衣冠冢。
御书房暖阁里的灯火很暗,枕春坐在窗前,心思很沉。
慕北易的确是染的破伤风症,归京的路途上开始有的表症。他自己聪明绝顶,心里是知道的。
太医院也奉上了几个偏门方子,譬如香灰水、墙角叶这等玄之又玄的药材。先前熬煮了几日,便是灌着也喂慕北易喝了下去,后头不见好转,枕春自己也怀疑起来。他并不是便不好了,只是一日大多数时间,醒时无多。偶尔醒了也是很清明的,要看折子,要和枕春说话,甚至还说要上朝。
枕春不让他去。朝堂上那帮老头子是很气人的,没得又把伤口气崩裂了。
只是如此小心,慕北易仍旧日益虚弱下来,药石无用。后来竟然渐渐地,连说话也费力气了。
他腹背的伤口没有愈合,而是一日一日地糜坏。盛年本是健壮的身躯好似被时光快速的摧磨,越渐惨淡。枕春取了止疼的药水,用白绢沾了给他轻轻擦拭。
慕北易却骤然拨开枕春的手,低声道:“罢了,没得污了你的手。”
枕春怅然,面上却是笑起来,只将那帕子拧了,又去沾汤药。她戏谑道:“陛下以前是很神气的,天下唯尔独尊,今日怎么还心疼臣妾了。”说着却攥了他的手,去擦洗他腹上的疤痕。
慕北易便是说话也要疲惫地轻轻喘息,蹙眉道:“罢了,罢了。”
枕春便也不为难,只将手收了回来。她端了米粥又过来,轻轻吹了吹汤匙,劝道:“陛下也不能样样都使性子,以前您可不是这样的。汤药得用着,温补的也得吃着。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养着,转眼也便好了。”说着笑起来,将汤匙喂给他的嘴边,好似旧日那么哄着,“啊。”
慕北易这次却不肯啊了。
枕春讪讪将汤匙放回去,似是轻声埋怨,半笑着道:“陛下不吃药,也不肯将息。您若落下病根儿了,臣妾过后几十年还要伺候您,您舍得吗?”
慕北易蹙眉想了会儿:“舍不得。”说着摇头,忽然问她:“十一娘,你爱过朕吗?”
枕春一愣,若有所思地继续吹那已经凉了的白粥。少顷,她道:“爱过呢。”
慕北易忽而笑了,这是枕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心里服的软。他道:“何年何地?”
枕春将汤粥放下,敛裙坐在病榻旁边,想了想:“大抵是陛下意气风发的时候吧。”
“你说的假话。”慕北易自嘲一笑,急急咳嗽了两声。
枕春声音轻柔,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也不是的。咱们相逢得不好,在这帝城的红墙里头。倘若在外头,陛下想做甚么?您喜欢骑马读书,喜欢新奇危险的事与物。臣妾喜欢画画,喜欢睡懒觉,喜欢吃东西和一成不变的安逸。咱们可以开个私塾,你教骑射我教书画,这样好吗?”
慕北易陷入沉思,少顷道:“那咱们的私塾叫什么名字呢?”
“嗯……”枕春也认真想了想,“知味斋好吗?”
“不好,像个酒肆的名字。”
枕春莞尔:“人生在世如吃酒席,臣妾素来不觉得一味的畅快便是最好。甜的吃多了便想尝尝辛辣,这些都是人的习性。此生能和陛下一起经历许多心酸苦痛的事情,是臣妾的造化。”
“你总是能原谅过去。”
“不然太苦啦。”枕春半是笑着,半是认真。
他二人双手交叠,肌理之下血脉流动的声响都可以听见。天地寂静。
慕北易便不以为意地笑笑,猛然咳嗽了一声。那一咳,伤口便又开始崩血。枕春拿了帕子去捂,慕北易却说:“不必了。”
枕春执意,道:“怎么不必了,擦拭仔细才好得更快。”
“如此丑陋的伤口。”慕北易忽然叹谓。
“这是陛下的肉身罢了。”枕春轻轻阖起眼睛,把眼角的酸意憋回去,“神佛仙圣还有泥塑之身呢。陛下的身体以前很好看,肩背颀长而身量高大,那便很好了。臣妾还记得嵇将军曾经对玉兰说,人身上的疤痕是来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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