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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回答:“我每次都来。你不出现,我就跟赤真道长下棋过一天。然后去往下一个十年。我并不想去寻你,如果你不来,必然有缘故。珞儿,你……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在你去往的地方,遇到了一个陌生的你。”我回答。
“那你……又结婚了吗?”他似是犹豫地问了这句。
“我一儿一女都有孩子了。”我说。
“嗯。是那个叫米夏地人么?”他放松了脸部肌肉。问我。
“你还是什么都知道。”我虚弱地笑,“是他。我大概是全国重婚得最理直气壮的人。”
“珞儿,不要这样说。”他缓慢地摇了一下头,脸上是不掩地哀伤。
“我没有事,我也很期待这汇合时刻。”我说。
“很好。”他再度把杯子送到我嘴边,“喝水吧。”
我的唇刚离开杯沿,这屋的房门就被人推开,一个男人闯了进来。我抬眼看清来者,又是一惊。
“这又是怎么个情况?”偃师眨眨眼睛。看着我们两个的姿势。这时,须发皆白的清瘦老道跟着进屋,我看了半晌才认出他正是赤真。
“外面如何了?”文禾把茶杯放下。
“已经开始。。。那个田美老太我好不容易才把她诳了出去。现在清光院被镜凝在此时了。外面……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偃师说着,大步去把屋里所有地窗户都打得大开。
世人若真都正见着此景。一定以为地球毁灭之日到来。
天空不是蓝色的。而是暗红色的。仿佛海水生了赤藻,又天海倒置一般。所有的云彩都是火焰。在乱窜的气流中被扭曲得模样狰狞。半空里蓝色的闪电频促,雷声轰响,无数的火球四下翻滚,将地面连接成为霹雳的海洋。这海洋之中是无尽的气旋波浪,颠簸扑腾,将城市和荒地弄得界限模糊无法分辨。山上万树弯腰,枝叶狂动,赤红地世界挟裹尘土之味,让人喘不上气。我们在山顶的这间小小厢房里,看着人间的一切,不由觉得脚下不稳,竟是要打起晃来。
我扶着窗框,想要捂住耳朵,又怕站立不住。文禾把他地双手覆到我双耳之上,令我可以腾出手支撑自己。
“怕不怕?”文禾在我耳边问。
我轻轻摇头,想要告诉他有他在我无所畏惧。可是我的脸颊也开始麻痹了,肌肤地寒冷无力如藤蔓大肆延伸。文禾站在我身后,并不知道我地感觉,只捂着我的耳朵,看着眼前千古震慑地场景。
“清光院就是海啸时候的一座灯塔嘛。”偃师回身对我们笑嘻嘻。他背后是朱色云光,看起来就像他站在一只巨兽的血盆大口前面一样。
赤真一直静默立在一旁,他的胡须在风中乱舞,道袍翻飞。
“来了!”文禾叫道。我抬眼,只看到一脉乌蓝色撕裂了赤霞彤云,大力侵入了天空。这蓝色逐渐变浅成为钢蓝,进攻却一丝不减。不过数十秒,已经占据掉大半空间。那钢蓝色笼罩大地,让白日黄昏忽似入夜,看不到底。而逐渐地,它的吞噬速度在放慢,颜色也愈发清浅起来。远方蒸腾云气之外,城市的建筑逐渐又隐隐能看到了,但恍惚又不尽然是我熟知的样子。
“要过了子时才结束。”文禾终是感觉到了我的瘫软,放开捂着我耳朵的手扶着我,问,“是不是难受?”
我艰难地点点头。四肢几乎已经不听使唤。我不想,我不想让文禾看着我这副模样。四十年心若平波,今日相见,仍是波澜。可是,我这样岁数这样身体,倒是不如不见吧。
文禾很冷静。他抱起我回到客堂里头,放我在榻上。赤真紧跟着过来,捉了我的手腕把脉。
我的一只手被赤真把着,另一只下意识般在空中舞动寻找。终于,我找到了。
文禾温暖的双手握住了我的。声音贴在我耳边,说:“放轻松,珞儿。我在这里……我再也不走了,我们不会分开了。你听到吗。珞儿……”
我听到了。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又给我这样地承诺?
没能有机会挣扎着问他,我便陷入了昏迷当中。吗?”一个男人低声问。
“刚换好了,我去让家属进来吧。”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回答。我想,我又回到了病房。
“两个男人送你来医院的。医生在你嘴里找到一粒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地丸药,”刚才说话的护士在见我睁开眼睛之后告诉我,“他推断你吃下去地已经有两颗。如果不是那两颗丸药,你可能就再也不能上这病床了。是谁给你吃的,药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