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淌的河水。这正是“半江瑟瑟半江红”时候,夕阳已然落下,水腥气弥漫满舱。红珊把两口装少量书籍和日常器物的箱子打开,一一摆放于书架和桌上案上。放好之后把香炉的隔火拿开,放进一块芙蓉甜香燃了,去除舱室里的水腥霉气。
当她转身去铜盆里濯手时,却不由身体一晃,赶紧抓住窗棂站稳。
我望着慢慢开始后移的岸边景物,说:“红珊,你看,船行了。”
第二卷 龙之卷 第二十五章 官船
日行夜栖,船上的日子过得比我想象的要快一些。这艘船是隐形双层船楼,也就是说,下层的船楼有三分之二是在甲板之下的,那露出的三分之一,白天也是封好看不出来的。而二层船楼则比普通的单层船楼要高出一截,从甲板要两级木质台阶登入。船楼舱室一层二间,二层四间,都比较低矮,彤戟的身高差一点就能碰到顶。这船上有我和文府人共四,彤戟及属下共五,此外船工一,厨娘杂役一,统计十一人。在登船第二日他来我舱内时,我才得在日光下看清他容颜:一个男人生成如此秀丽容貌,忒是女子也要心惭!他体格健壮修长,乌发如漆,目光如炬,但就是一张细腻清鲜得几乎不像个男人。我看得略呆了,他却微微红了脸,几乎是压着怒火瞪了我一眼冲出去了。我和红珊相视而笑。自那之后,彤戟每日早晚各报道一次,问我需要,并查看舱内一番,除此之外,想让他多说一个字也难。
船在水上行了约十日,晚上停靠在淮河与运河交汇处不远的岸边小码头。我和红珊刚回到一层内舱里,就听得船上面一阵骚乱。红珊刚待想凑到门旁听个明白,舱门就被从外推开,冷广跳了进来道:“有麻烦了!”
我问他详情。他把门关好,焦虑道:“外面一拨自称是聊城县县令之子及家眷的人要上船南下,说是要把咱们的船征作官船。”
“了不得了!家眷冒用官宦名义征船就够离谱了,现下皇上派的官船也要被征,这县令胆子可不小。”红珊不无讥讽道。
“彤戟正在跟他们交涉,我看再几句不对搞不好他们要动武了。”冷广不好意思地说,“他们肯定不是彤戟几人对手,不过李韶让我在彤戟面前不露武功,我却怕我忍不住手痒呢,所以他就把我推进来保护姑娘了。”
我示意他们别作声,自己去把内舱门打开,耳朵贴着外舱门听甲板上的动静。
“废话!尔等是不识抬举吧,多少商船想让官家上官家都不稀罕,上一个官家然后以官船名义行进,那税费是全免的!求之且不得,宁敢拒之?”一个年轻男人沙哑的嗓子很不客气地喊叫。
“我等今日乃是送老爷家眷归省,不是运货,所以不希望有外人共乘,实在是不便。加之我们这舱小且少,都已经满员,还请见谅!”彤戟的口气倒是很谦和,他跟我说话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
“那就挪一挪嘛!你们这一共也有四间舱室,我们只要一间就可,如何?”那男人好像施舍了莫大恩惠般说道。
“实有不便,还请公子海涵。”彤戟应该在行礼。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个半男不女的小子,敢在老子家地上撒野!”那男人恼了,喊了一声,“少废话,给我上船!”后面几个男人声音附和着,就一阵凌乱脚步靠近。
“公子如此无礼在先,就莫怪在下不客气了。”彤戟的声音变得冷冰冰,也许是因为那不知死活的家伙说他半男不女。同时我听见一声金属霍然之音,如刀剑出鞘。
那杀气透过门缝也能感受到,我想县令之子也应当是愣了一下。话说侠客并非人人可做,因官府也是不允许随便佩刀剑满街乱晃的。这聊城县令之子本想欺负商家,估计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碰了钉子,还是个硬钉子。但他仍无退缩意思,即刻便招呼手下跟彤戟一方混战起来。一时间双方叮叮锵锵好不热闹,甲板上足音乱踏,惊恐吃痛之声不绝于耳。我不太担心彤戟吃亏,但如果把县令家眷伤了,那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彤戟等人的身份是绝密的,一旦暴露,皇上势必十分为难,文老爷子也不好进退。
过了大约一炷香,那打斗声便忽然因一声哀号停了下来。那哀号是县令之子发出的:“妈妈呀!——我的耳朵!血!血!!”
“你耳朵还在,不必惊慌。”彤戟满不在乎地说。
“少爷!老爷派了衙役到了!”另一个男人喊道。
“好!把这船给我扣下!别让他们开跑了,等明日我……哎呦,叫我爹好好教训这帮下三烂破落户……哎呦……我要回家——”这声音说着就退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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