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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满不屑于和他们扯淡,洋洋得意的往府里走,走到半路他遇见了马从戎。昂首挺胸的打了立正,他大声招呼道:“秘书长!”
马从戎不知是想着什么心事,正是自己一边走一边微笑,冷不防的被他吼了一嗓子,登时一惊:“嚯!你吓我一跳!”
元满知道秘书长是真有权的,所以很老实的只是笑。马从戎看他美的没边,便又问道:“你有喜事儿?”
元满扭扭捏捏的先一低头,随即对着马从戎一张嘴。马从戎看清楚了,当即抬手拍了他的肩膀:“好家伙!副官长,往后你妥了,见人不用多说话,张嘴直接显身份!”
元满笑道:“多谢秘书长帮我联系洋医生。”
马从戎一摆手:“泰勒和咱们家是多少年的交情了,让他帮忙介绍个好大夫也不算事儿。你走吧,给大帅看看你这新牙口。”
说完这话,马从戎溜溜达达的走了。元满则是继续前行,美滋滋的学了秘书长,是边走边笑——没想到自己因祸得福,虽然脸上落了几块粉红色的伤疤,但是得了口中四颗金牙呢!
至于伤疤,可以先不必管,横竖他不是秘书长,美点丑点都无所谓,只要别人模鬼样、失了副官处的体面就行。
兴致勃勃的走到了后头小楼里,元满没能见到霍相贞,因为霍相贞进了白摩尼的卧室,长长久久的不肯出来。这也并不是他留恋着不肯走,而是实在走不得。在卧室中来回的踱了好几圈,末了他停在床前弯了腰,拧着两道浓眉不笑强笑:“小弟……”
白摩尼坐在大床正中央,身上穿的还是睡衣。两条腿长长的伸出去了,他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霍相贞叹了口气:“不是我不带你去,我早就答应过的话,怎么可能反悔?只不过是我先走,你后走。中间至多隔一个礼拜,一个礼拜,很长吗?”
白摩尼用手指捻着睡衣衣角,依然是不说话。大哥越来越让他不痛快了,说好天热了一起去北戴河,可是季节刚刚入夏,大哥就要抛了他先走一步。大哥回了家,日子反倒比先前更难熬,因为小顾不敢来了,来了也很规矩,不敢逗他玩陪他闹了。
他天天坐在床上看天,把天都看成了窗格子的形状。一个家里住着,一幢楼里住着,大哥却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不知道是在忙着何等大事。来了,也说不出什么有趣的,至多只是抱抱他,亲亲他,或者揉搓他的左腿,自以为是在做舒筋活血的按摩,其实早疼出了他一头一身的冷汗。
“我也没说不让你去。”他终于低声开了口:“你自己去吧,反正我本来也不想去。”
霍相贞直起了身,压着怒火保持和颜悦色:“怎么把话又说回来了?你还要让我解释多少遍?我是去开会,不是去游山玩水!等开完了会再派人接你,正好天气也能更热一些!否则你现在去了,我也没空理你!天冷,你还不能下海!”
白摩尼早听明白了,但是不愿理解,不肯接受。扭头望了窗外的一小块蓝天,他轻描淡写的答道:“行啊,你去吧!我挺乐意一个人在家呆着的,一个人清静。”
他不哭不闹,只是把话说得酸溜溜冷飕飕,像个半大孩子故意要挑衅。他需要一点刺激,甚至想激得霍相贞将自己打骂一顿。有了野小子似的顾承喜作对比,大哥忽然变得无比巨大,无比黯淡,几十年如一日,像个无聊的暴君。他瑟缩在了大哥的阴影之下,小顾也不敢来了。其实小顾真比大哥好吗?也不见得,小顾只是好玩。可他的生活如同一潭死水,他刚刚过了二十周岁的生日,他真的很需要一点“好玩”。
眼中忽然含了一点泪,他又想起了自己和小顾干过的那些事情,不得见人的事情。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秘密啊,谁能想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私底下会如此的胆大包天?这也是一种瘾,而且比大烟瘾更可怕。大烟瘾是死的,瘾在身上;可这个瘾是活的,瘾在心里。小顾听他的差遣,做他的牛马。小顾是个粗人,时常从嘴里蹦出几个肮脏而又滑稽的字眼,可是小顾有着很干净的眼睛,很纯粹的笑容。只有和小顾在一起,他才能感觉世界是活的,自己也是活的。
只是,对不起大哥了。
大哥一直是这样,变的不是大哥,是自己。原来觉得大哥像一座山,天塌地陷了都不怕,因为有大哥,大哥顶天立地。可是岁月深长,天既不塌地也不陷,一座山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