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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小出國前,說錢不用著急還。他內里的意思是不還也沒關係。最後一句話是,不過你這個人,真的要改一改。
發小沒說要改什麼。
是改性格就還好,因為大家都知道是性格上出了毛病。就會說「如果這個人性格不這樣,能混得好一點」。可不是。和他的性格好像沒太大關係,他這些年性格已經改了很多,懂得世故,卻還是一塌糊塗。
這不是哪個零件壞掉,修補一下就能解決的事情。就像范洛後知後覺才知道,把皮囊裝飾得再用心,內里是鏽爛的,也不能使它漂亮。
高沉毋庸置疑會聯繫范洛,拿到名片的當天晚上,他就聯繫了范洛。
范洛還不知道他已經想起以往的事情,拿他當普通同學對待。疏離的熱情,使他們之間尷尬的時間很少。
范洛現在的家是個兩居室的套房,小區還算可以,沒很高檔但也不破。房東置業很多,這裡房租收得少,對范洛便很寬容。
外面牆壁上討債的字眼讓范洛找人清除掉了,今晚卻又落了個新鮮的藍漆,渾圓粗丑的一撇一捺都是這個年紀的人最難面對最難啟齒的難堪。
所以范洛假裝看不到,假裝他身後的高沉也會看不到。
屋裡很凌亂,設計類的書籍在沙發上東倒西歪,衣服隨便掛在電腦椅上。
范洛倒進沙發里,邊玩手機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跟高沉說:「坐吧。」
高沉沒有坐下去。范洛想,他一定是認為自己走進了一片廢墟。
高沉看到柜子里有很多藥,失眠的藥,胃病的藥,美容的藥,感冒的藥,精神科的藥。
陽台上掛著女人的低價黑色內衣內褲,和幾件看起來很鮮艷的衣服。
高沉問:「你有女朋友?」
范洛說:「跑了,那些東西我沒收起來。」
高沉坐到沙發上了。他喝了范洛給他倒的涼水,水裡有水壺底面飄出來的鏽味。
「她是什麼樣的人?」高沉問。
范洛說:「和你老婆不能比。」
他和丁紫認識在ktv廳,丁紫被幾個男人纏住時,往他這邊跑過來拉著他,說他是她的男朋友。
後來丁紫莫名其妙地就粘上他。那時的范洛,身邊已經換好幾個女朋友,所以無所謂。
只是沒想到,沒兩天丁紫不經他同意,就把東西都搬進他家裡,和他開始同居生活。范洛當時心想,原來這種舉動會讓人很不舒服。
欠債之後丁紫跑了。沒了消息。
范洛拿下手機看著在陽台上招搖長灰的內衣,笑滿一個自嘲的表情:「你娶的老婆是博士,有才學,漂亮溫柔。而我的女朋友只是一個……」他沒把話講下去。這又不是可以張貼出來的光榮獎狀。
高沉十指相交在水杯上,每一根手指都像竹節漂亮的長竹。
他把水杯以保護的狀態輕輕放到草圖凌亂的桌上,撥動安靜的空氣說:「我和柳佳離婚了。」
范洛在沉默的時間裡想到了最好的回答,那就是依然沉默。
然後高沉問:「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和她離婚?」
范洛說:「因為我想,這是你的隱私。」
「我們的關係沒這麼疏離。」
范洛平靜雙眼裡的水色在漲起來後又很快咽了回去。他從呆鈍的空氣中找到喘息的機會:「那你要和我做嗎?」
高沉靜了一會兒說:「我不是在想這個。」
范洛把聲音笑出來:「是因為你討厭我身上的煙味嗎?可是我已經戒掉了。」
高沉沒說什麼,壓住他吻了起來。范洛便幫他脫起衣服,雖然很久沒和他做這樣的事,仍然懂得該怎麼脫才會最快和最方便。
年輕女孩說的高沉的成熟,他的穩重,他的神秘,他這些吸引人的特質,通通塞進范洛的身體裡,捲起潮浪。「成熟」變成幼稚的激情,「穩重」成為浮挑的衝撞,「神秘」滾燙地刻在范洛的體內。
事後范洛把陽台上丁紫的衣服拿下來,全部扔進箱子裡。
高沉問他是不是也和丁紫睡過,當初是怎麼喜歡的丁紫。年輕人稚嫩的想法是,你和她睡過,不就證明你其實喜歡她。高沉不年輕的年紀,在這裡竟然幼稚了一次。
但范洛卻覺得,要靠做來維繫的感情本身就很扭曲,我喜歡你不一定要和你做,就像我和你做不一定喜歡你一樣。所以他回答:「怎麼能把做和喜歡劃上對等。」
高沉啞笑了下,穿好衣服說:「時間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