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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記得你,但我記得的小事都是關於你。
但是,遺失在泥沼里的沙漏,被泥巴蓋住的流動,失去了所有意義。遠離的,好像曾經他和他的少年,儲存在了這個沙漏中。而他再次回頭,已經看不見他們走遠了的,消失在夢幻般的加州中的身影。
所以沉默好久後,高沉搖了頭,胸口沉悶地痛著說:「能想起來就很滿足了。」
姑蘇賦
第二卷完結,第三卷估計會停幾個月再寫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卷——人間中毒
丁紫的頭髮跟男人剛用叉子撈起來的泡麵沒兩樣,卷卷的一叢掉落在肩頭,一叢掉落在後背。燙染時丁紫用的是最便宜的藥水,所以不到半個月她的頭髮就開始掉色、分叉,隨便用手抓一抓,就是一團結成小球的絨毛。
丁紫從煙櫃裡多拿了一包嬌子,看電視的男人把泡麵放下,站起來說:「這個要十一塊。」
丁紫向老闆笑,塗的是艷色的口紅,眼睛就像電視裡那個演狐狸精的女演員。她從包里拿出一張名片,放在煙柜上,柔聲柔氣和老闆說:「今天錢沒帶夠,晚上打這個電話找我要。」
老闆眼睛發直,憨傻地把那張粉紅色的名片拿在手中。他那位挺大肚子的老婆拉開門帘,洶洶走過來搶過老公手裡的名片,扔到丁紫臉上問:「小姐,你是做雞的嗎?」
丁紫狐狸一樣的臉,突然黑了下來,瞪著老闆娘那張褐黑的臉。
范洛的藍色跑車費好大力才開進這條窄街,在眾人矚目下向那家開間不足兩米的小店鳴了兩聲笛。
丁紫叼了一根煙在嘴裡,打開車門時,回身向老闆娘豎起一根中指:「你以後生的女兒就做雞。」
丁紫關上車門,大肚子女人氣沖沖地跑出店門,在開走的跑車後用最難聽的聲音罵罵咧咧。
後視鏡映著半張紙白的臉,范洛專心把車開出轉口,問丁紫:「怎麼跟人吵起來了?」
丁紫叼煙低頭玩手機,說:「她腦殘犯賤唄。」煙霧吐了一圈又一圈,密蘊在車窗。一圈圈分離,遊走。
她指甲上的紅色指甲油掉了一塊,但她沒有注意到。手指靈活快速地在手機屏幕上敲打,隨後手掌拍在范洛肩上,伸出去說:「卡給我刷。」
「上個月不是才給你一張?」
「早刷光了。」丁紫捏起矯揉做作的嗓音,「快給我,明天再幫你談個客戶。」
「已經沒卡了。」范洛說。
「真沒卡了?」
「沒了。」
「家裡不是還有一些現金?」
「昨天去澳門輸光了。」
丁紫重重一拳捶在范洛身上:「媽的,你還當不當人?」
范洛皺起眉,降下車窗:「你身上都是煙味。」
「管這麼寬?你自己不也抽?」丁紫說著塞了一根進范洛的嘴裡,這根煙上都是她從地攤買來的香水味。
民房之間纏著密密麻麻的電線,鳥鵲在上面做窩。范洛的跑車像行駛在鳥鵲布下的網籠中。擁擠的小路不平坦,雜亂的人群兩邊讓開時都在抱怨闖進這個小世界的龐然大物。
終於來到開闊的馬路,范洛高高掉起的氣松下來。這座城市的城中村像分布出來的一個又一個小陷阱,誤入其中就得花好大的力氣才能掙脫。
丁紫拉下臉來不說話,把頭撇到一邊。車窗上是她難看到極致的臭臉。
范洛心裡思考什麼時候甩掉她。街道兩旁的店在放鄧麗君的歌。這天是鄧麗君逝世二十周年,車如流水的馬路上那首《我只在乎你》正在遊走。
下午去跟客戶談單子,范洛早到了半個小時。他坐在沙發上,低頭檢查帶來的資料。面前的鏡子在播放他溫和的翻頁動作,銀白色的頭髮下藏著一張一點也不像三十四歲的男人的臉。
他依然習慣打扮得很年輕。藍色的牛仔外套,白色的運動鞋。好像還是二十出頭的大學生。
姍姍來遲的客戶,人走到門口已把手伸出老遠:「范先生,你好你好,丁小姐介紹我來找你的。」
范洛跟他的手握了握,握到一掌心潮濕的汗水。
客戶看見他吃驚地說:「范先生,你好漂亮。」
范洛點頭說「謝謝」。這句話他似乎已經習慣到麻木,跟來的還會有一句:「你好像那些小鮮肉。」
比較用心的人會再擬出一個明星的名字。
客戶話很多。問他六年前為什麼離開北京,為什麼自主創業,以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