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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出嫁的时候,着急些什么,你爹不能日以继夜的想着这件事。”
碰了这软钉子,金信晖无疑是讨了个很大的没趣。
要发作呢,还没有这个胆量,于是变个调子说:
“爹不是想好了几个男孩子的名字的,也可以参考,或能用上一个半个,又或者我想些名字出来,让爹你挑。”
“嗯,就这样办吧!”老爹终于开声了。
金家三姨奶奶插嘴问:
“老爷添孙子,虽说是个女的,还是一样喜事嘛,没听到奶奶要筹备什么请酒饮宴之事。”然后她又喜形于色地再加多一句,“是不是不打算通知亲朋戚友了?”
坏就坏在三姨奶奶那个幸灾乐祸的表情,以及那一句恨不得人家没光没彩的语调,听进金家大奶奶的耳里,就稍稍火了。
切肉不离皮,当然还是自己的儿媳、孙女比这丈夫的小妾亲近一点,对方没有张牙舞爪的讽刺还好,既是开战了,这一仗就不能输。
于是金家大奶奶连忙回应:
“客是要请的,铺张与否是另外一个问题。”
金家三姨奶奶撇起了嘴唇,大刺刺地嚷:
“哎呀,还有那么几天就是满月了,请什么客还没有定下来,要铺张也不成呀,怕是几个亲戚坐下来吃顿便饭就算了,来不及准备吧!”
那种大势己去的口气,听得人有点发痒。
为一个孩子出来,会惹这一房子的人那许多的特异心思,也真是烦。
大奶奶当然没把三姨奶奶的话听进耳去。
她一下子放下水烟筒,就道:
“来个双满月,就足够时间大排筵席了吧!”
二姨奶奶及三姨奶奶第一个反应就是回望金家老爷,看他没有回应,等于默许,也等于她们这一边的势力削弱了,缺了支撑后盾,唯一的方法就是不可再恋战,鸣金收兵去。
一场无端的风波就这样暂时了结。
当然,表面平静,暗涌仍多。
事实上,每一仗的成败都有可能变成是另一场仗的酝酿。
我呢,在此事上,可真正上了人生重要的一课。
有些敌人不宜直接进攻,需要看准了他们的死门与弱点,然后借他本人的其他敌人攻其不备,自己坐享渔人之利。
我的女儿出生之后,还是第一次捡着便宜,冷手执个热煎堆。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把这重人际关系与心理耍得出神入化,无往而不利。
就是对付自己丈夫,我都采取了另外一种态度。
明显在更见成效。
就譬如在策划女儿双满月之庆典上,丈夫跟我说:
“你们家的那边亲戚,得开张清单,交给铺头的老刘去,叫他准备发帖子。”
“也不好大张扬了,反正不是给老爷添男孙。”
唯其我这样要委委屈屈、谦谦虚虚地说了,丈夫的心更动,便道:
“你别妄自菲薄。跟你娘去商量一下,好给她老人家面子。”
“怕奶奶会不高兴。”
“她那儿由我负责说话。”
利用母子的关系来维护我的利益,这才是胜着。
我又说:
“你这样子尊重娘,她要开心透顶的,别的亲戚多请一个少请一个,怕娘是不上心的,我看倒要麻烦你给健如发封电报,看她要不要回来一趟,一来看看她初生的姨甥女儿;
二来吃满月酒;三来跟我们一家畅叙,吃完了酒,你再把她送回香港去。”
无疑,我这么样提起健如来,是一个崭新而大胆的尝试。
这跟从前提起这妹子的情形不同。
过往是无机心的、直觉的、酸溜溜的、不避嫌的、表白的,把我的忧疑妒忌都放在说话与语调里头。
现今提起健如,是着意的、设计的、顾忌的、大方的,却是别有用心的。
我就看看这个方法会不会得到预期效果。
表面上,信晖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点点头,示意会去办。
过了两天,我又闲闲地提起:
“女儿满月的亲戚名单已交给老刘了,健如那儿有消息了没有,让娘早点高兴,岂不是好?”
信晖的表情稍觉烦躁,但口气却相当好,他说:
“刚收到健如的回电,她决定不回广州来了。”
“没有说原因吗?”我问。
金信晖谣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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