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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章
沾染些许血渍的白布、一盆清澈的温水。
雪肤冰肌上细细剑痕长曳,自颈部右侧到左肩,她对着铜镜检视伤口,观察伤势愈合情形。
皮肉之伤经历二十余日的休养本应已不碍事,但却因当初随着剑锋划过透进的剑气,大大延迟了伤口的愈合。
秀眉微颦。伤后还有这等能耐,莫霜痕的造诣比她预估的还要高上不少,显然不适合正面冲突。她很清楚依自己的能耐,绝不适合与他正面硬拼,伤前如是、伤后更如是,但如果等到伤势痊愈,她将更没有机会杀他。
对罗泓堰施行的禁制,效力并不足以维持太久,至多半年便可消解,若要维持得久,她所需耗费的气力绝不可小观,她想要的不是罗泓堰的命而是莫霜痕的,绝不能多浪费力气。
但,以现下情势估量……要再下手一次吗?她并不喜欢把不相干的人拖下水,这一次、已是破例。要再继续下去吗?……本估量着,杀了莫霜痕、就会为罗泓堰解除禁制,就算到时候他要杀她也无所谓,她要的,只是莫霜痕死而己。
垂眸敛眉,望向自己双手。累及无辜?那本是她从不愿为的。不仅因为自己的原则,也因为,她最重视的那个人很不喜欢这样……只是,事到如今,都不再有意义。
那个人比谁都无辜。却也,死在那个向来不滥杀无辜的莫霜痕手上——思及此,双手倏然紧握,霍然抬头。既然一切都已失去意义,她又还需要在乎什么?
被照在眼睑上的晨熙唤醒时,天色已大亮,罗泓堰仰躺着,没有立刻起身的意思。
摆脱不了,无法阻止。
可笑的是男人的身体和脑袋是两回事,明知道不该,在受到刺激时还是会有反应。无力的双手在恢复气力时,做出的事情却不是推开而是紧拥,到底算什么?到底算什么……
从来没有那么厌恶过一个人。在满怀愧疚的同时,却还记忆着那具身体的炽热紧窒;不应算作缠绵,却比过往的每一次缠绵都要激情;没像上次一样借重药物,却仍然挑起汹涌欲潮。一闭上眼几乎就会立刻想起那双抚触着自己身体的手、那吹拂向胸膛的喘息,全身肌肉开始紧绷、血液流向胯间。
下流。
猛然睁开眼,翻身坐起。拎起覆盖在身上充作薄被的衣袍准备着衣,却不经意发现个令他更加对自己憎恶万分的东西。
血迹。
沾染在大腿上,像混杂了什么、颜色有点变,已经干涸。
很清楚那是谁的血。霜痕的血,和着他的体液,自莫霜痕的身体淌落至他腿上;不是蜿蜒一道道痕迹,而是渲染一片。
懊悔不能让他的罪减轻半分,紧揪着衣裳心乱如麻,无措、痛苦的情绪充斥胸臆。
活着又怎么样?活着如果是要由他人做这么大的牺牲,那还不如死了好。一咬牙、试图聚气于掌欲击天灵,脑海里却突然掠过一个画面。
漆黑如夜的冷漠眼瞳里,一抹淡淡、淡淡的感情。
「你不欠我什么。」被紧握的手,与自己温暖的手掌相较,有点凉,一丝丝清冷透心。
「……好好,活下去。」昨夜朦胧记忆里,不确定莫霜痕是不是有说话,只是依稀似乎有个声音这么说过。分不清,是自己心底的声音还是莫霜痕?
「我希望你活着。」突然想起自己并不是只看过一次,莫霜痕睡去的模样。很多年以前,在彼此第一次相遇时,也曾经看过。
在一次,彻夜的「痛饮」之后。
那时,莫霜痕初出江湖。
那时,罗泓堰刚挥别最初、最爱的那名少女。
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一天的风很凉,吹得万物都凉了。站在桥上望着江水悠悠,意冷、心灰,在想要一跃而下的时候,他看见了莫霜痕。
时正黄昏,隔着江面薄雾看不真切。伫立在江边的影子,拥有很强烈的存在感同时却也很缥缈虚无;应该是没心情注意其它事物,那个影子却还是跳进他眼里。是人,是鬼?
或者都不是,是索命无常?
黄昏是逢魔时刻,遇上什么都不稀奇。再加上,传说每一条桥都是交界、划分阴阳,会出现鬼差或许也属平常;她,是不是也被无常带走了?穿过这条桥,走向枉死城……
日落了。
在日落的刹那,他弯腰越过桥上栏杆栽向江面,头下脚上刻意不想让自己有任何存活的可能性;模模糊糊的影子却在此刻突然变得清晰,一把提起他的腰带将他带回桥面。
他原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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