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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冲只得退出舱来。朱华凤也跟着出来,指天骂着:“你这老天,生出柔弱多情的女子,为何又生出粗鄙无情的男子来?还嫌女子的命不够苦么?”少冲道:“你为何如此痛恨我们?男子也并非都是负心汉。华山派的丁向南大侠、白莲教的陆鸿渐前辈,悼妻之亡,几近疯狂,至今守身未娶。而女子不忠于丈夫的也不是没有,花仙娘新婚不到一年,便与人私奔了。”朱华凤笑道:“你也不用跟我急,人生自古有情痴,此事不分男与女。你看江边那一男一女,互相扶持,倒是一对恩爱夫妻。”
少冲顺她目光望去,果见岸边有一男一女,望江祭拜,二人皆衣着朴素,看似寻常百姓,那汉子一脸风霜之色,面颇丑陋,妇人虽是荆钗布裙,一袭素服,却掩不住秀丽姿容,看得出年青时必是一位绝色美人。
那妇人点上香烛,烧上纸马、纸钱之物,低声喊出一句“亡夫啊”,少冲一怔,才知她祭奠的是死去的丈夫,心想她二嫁不忘前夫,倒也难得。
又听她喊道:“今年是你二十五岁死祭,咱们的儿子若还活着,也该弱冠成人了。你去得轰轰烈烈,吴县的百姓都记着你,你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说到后来,已然泣不成声。那汉子跪在一旁,也祭道:“葛兄弟,你我虽未谋面,但你的英名长留愚兄心间,可恨奸臣贼子祸国殃民,杀之不绝,愚兄无能,不能承你遗志,定当代你照顾好弟妹,你生能侠名远播,死能与伍子胥英魂共存。呜呼哀哉,伏维尚飨!”祭毕将酒倾入江中。
两人都是吴地口音,少冲生长江南,自能听懂,朱华凤却不大明白,见那汉子说话嘴巴一歪一歪,更是难看,不禁笑出声来。少冲心想:“二人所祭的是位大义士、大英雄,怎么没听人提起?”转念一想,目今阉贼当道,百姓怕妄言惹祸,不提也在情理之中。忽又想到苏姑娘,便问朱华凤与苏姑娘如何相识的。
朱华凤道:“五年前我到武当山行香,到山下翠儿到当地村中借水,在一间土屋里见着的,那时她被刀刺中了心窝,鲜血染红了身子,已是奄奄一息,好在她心脏居右,异于常人,我找来大夫,把她救了回来。后来才知道,那一刀是她心上人所刺。”她说到这里,叹口气道:“哎,虽未刺中,但心伤了,只怕再难愈合。”
虽然苏姑娘现在还好端端的,但少冲听到“奄奄一息”四字,回想当时情景,犹感心悸。再听说“被心上人所刺”,心中一凛,想起当日在临清那家客栈听武名扬说过他向魏忠贤表忠心而将女伴杀了,想不到他真的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下手,更何况苏姑娘对他痴情一片,武名扬却如此狠心,难怪苏姑娘会伤心至今。
朱华凤又道:“之前还有一件事,两人流落江湖之时,曾遭一伙歹人洗劫,歹人头目要苏姑娘当着武名扬脱光衣服,否则便杀了武名扬,苏姑娘为保情郎性命,只得照办。那头目淫兴大发,欲强暴苏姑娘,小楼奋起发抗,居然杀死头目,救武名扬逃出虎口,可是此后武名扬非但不感激小楼,反而对她开始冷谈。”
朱华凤说罢跳下船,向岸上走去,叫住那二人道:“二位不是夫妻,对也不对?”那二人收拾了祭品正待离去,闻言都是一惊,慌急欲走,但无论向前向后,却被朱华凤挡在身前。那汉子挥拳脚打向朱华凤,但他武功平平,没几回合便被一个扫堂腿扫倒。
少冲见公主捉弄良民,大为不快,走过去道:“这二位都是好人,朱姑娘请手下留情。”朱华凤道:“为做夫妻谋杀了亲夫,也算好人?他们是良心不安,才在这里拜祭的。”那汉子急道:“你胡说什么?我们是结义兄妹,葛兄弟他……”妇人慌忙道:“义兄,勿说得。”那汉子便住了口,二人相携着离去。朱华凤也不再为难,笑嘻嘻的道:“这二人不是夫妻,我没说错吧?”
少冲正要说她“谋杀亲夫”这句话错了,话到嘴边,忽想到此话何尝不是激那二人说出“结义兄妹”来?这公主心思机敏,聪明过人,自己却总是棋差她一着。又想黛妹还在姚家老店久等,便向朱华凤道:“公主救了苏姑娘,她如今举目无亲,无依无靠,还请公主照拂。”朱华凤道:“我俩已结义为姐妹,这个不须你多言。但她心病却非我能医治,少侠不想留下来陪一陪她么?”
少冲不防她有此一问,不禁一怔。苏姑娘虽是她以前的至爱,但如今已有黛妹,不复再有他想,何况苏姑娘心中仍有武名扬,她的心病也非自己所能医治。想了想,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