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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朱华凤穴道解了,给了她一个扒鸡,自己则坐到一旁独个儿喝闷酒。朱华凤也不客气,拿着便吃,边吃边说这扒鸡如何如何的不地道,她府中大厨煮出来的扒鸡香而不腻,美味可口。嘴上埋怨,却吃得津津有味。少冲也不理会,望着窗外想自己的心事。忽听朱华凤嘻嘻呵呵笑了起来,少冲见她眼中犹噙泪水,还笑得如此开心,不解道:“你还笑得出来?”朱华凤道:“我笑你呀,你越是急越是拿我没辙,我就越是开心。”
少冲怒上心头,道:“你别以为我是好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朱华凤刮脸道:“羞羞羞,谁说你是好人了?整个儿一个大坏蛋。”少冲道:“我为朋友两肋插刀,行事自问对得起良心,你倒说说,我坏在哪里?”朱华凤摇摇头,不以为然的道:“白莲教教主是女的不是?这一路押解,嘴里不停的叫‘傻蛋’,傻蛋是你不是?也不知你为的是朋友还是她呢?哼,脚踏两只船,现下又……”说到这里,晕生双颊,顿住不说了。少冲道:“现下又如何?”朱华凤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闲话都传出去了。”少冲道:“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直,又何惧别人说三道四?何况谁也不知道你我在此。喂,闲话休提,言归正传,我朋友的下落你还是乖乖的说了吧。”
朱华凤笑道:“要我说出来,除非叫我三声‘好姐姐’。”少冲知她言而无信,怎会再上她当,何况这三字肉麻之极绝难出口,便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屡次言而无信,我怎可信你?”朱华凤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对我动手,便不是君子。何况本公主是闺女,本来就不是君子。”少冲说不过她,心想:“说不得,只好用强了。”嘴上说道:“我不是君子,你也不是君子。我也不想与你瞎耗,早早说了,我便早早放你回去。”握紧拳头,便欲对她施刑。朱华凤却一伸懒腰,打个哈欠道:“唔,我要睡了,兄台也该出去了。”少冲见她一个弱质女流,不忍用强,乱哼哼几句,出门时把门锁了。
次日少冲正在檐下发愁,忽听得远处有孩童啼哭之声,哭得甚是悲切,心下异之,开了寺门,纵起轻功,循声奔去。刚至半途,迎面一辆马车驰来,行驶甚急。车夫见少冲不大顺眼,喝道:“闪开!”挥鞭打过来。少冲伸手接住马鞭一扯,立将那车夫扯下车来。车夫知道厉害,重上马车,赶马去了,兀自骂声不绝。
少冲又踏步前行。到哭声近处,见树林中站了好些人,均默不作声,脸上表情或怒或悲,只有一个四五岁的孩童趴在一具尸体上啼哭。那尸体用草席包裹,时值初秋,北方酷热,尸体血肉模糊,蝇蚋丛满,恶臭逼人。一个汉子道:“孙少爷,不哭不哭。”双手并用,想把他抱起。但那孩童双手死死攥着尸体,叫喊着:“我要爷爷!”那汉子无法抱起他,眼光瞧向一中年文士。那中年文士满眼噙泪,一副伤心的模样。这时旁边一位花白胡的老者哀声道:“老爷为国为民操劳半生,却落得如此下场,冤啊!”说到最后两字,已是痛哭失声。另一个络腮胡的汉子激愤道:“大少爷,老爷被奸人害死,就这么算了么?”
中年文士浑身发抖,嘶哑着道:“你们不要说了,眼下当务之急,是让老人家入土为安。”那花白胡老者跺脚道:“你怎么说出这等话来!老爷尸骨未寒,早有人说他贪污纳贿了。这班跳梁小丑不除,永无宁日,还有似老爷这般忠良被诬陷害死。”有几人动手,将尸体抬入马车中。那络腮胡汉子跳过去拦住道:“且慢!让大少爷看看,老爷在狱中被番子折磨成何等模样!狗番子把老爷打了又拶,拶了又敲,到后来老爷皮肉俱尽,只剩骨头受刑,昏而复苏者再,终于活活给打死了……”花白胡老者道:“老爷为官清正,哪有真凭实据?许显纯硬是严刑追比,显是出自阉贼授意。老爷两月前参了他一本,劾他二十四罪款,这才惹祸上身。”络腮胡汉子道:“大少爷你说句话,咱们为老爷申冤报仇。”跟着好几人同声叫道:“是啊,为老爷申冤报仇!”
中年文士却不发一言,上车打马离去。众仆从抱着小公子跟在后面。花白胡老者道:“老爷生前待我等不薄,我这把老骨头豁出去了,以报老爷知遇之恩。”络腮胡汉子道:“听说信王爷在离此不远的柳湖垂钓,咱俩去申述冤曲,求王爷作主。”花白胡老者道:“当今圣上无嗣,皇弟信王朱由检宅心仁厚,日后若继承大统,定是我大明一代明君,有他作主最好不过。”两人商议已定,便朝西北边而去。
书中暗表,死者杨涟是先帝顾命大臣,素来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因见魏忠贤乱政,不辞创首,参本弹劾其二十四罪,谏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