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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变了一个样,好像经过了几年似的。刚才,她的头脑有些晕晕的,但仍能享受自己一手创造的自由。现在,她已经不再头晕,却难以再保持镇静。温妮开始害怕了。
温妮不敢往沙发的方向看。倒不是因为她害怕看见维罗克。维罗克长得又不吓人。他躺在那里看着挺舒服的,而且,他已经死了。温妮不会对死人有什么幻想。无论是多浓的爱,还是多深的恨,死了就是死了,再也活不回来了。死人伤害不了人。他们什么都不是。她现在甚至有些瞧不起维罗克。还是一个密探呢,那么容易就被杀了。他曾经是―家之主,是一位丈夫,是杀死史蒂夫的刽子手。现在,他什么都不是了。他甚至还不如身上的外衣,脚上的靴子,地板上的帽子。他没有存在,就是虚无。温妮根本不屑于看他一眼。他再也不是害死史蒂夫的杀人犯了。如果说有人来逮捕杀人犯,这个房间里确实有一个杀人犯,那就是温妮。
温妮想重新系好挂在脸旁的黑纱。可是,她的手不住地抖。她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温妮再也找不到那种无所谓的放松了。她现在很害怕。她捅死维罗克只用了一下,而那一下释放了她所有郁积在胸中的怒吼,所有忍住的眼泪,所有的恨。这都是他自找的,谁让他夺走了史蒂夫。温妮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力气,就那么一下把刀子直接插入他的胸膛。维罗克的血还在顺着刀子流到地板上。这是谋杀,毫无争议。温妮从来不愿意多思多虑。现在,她不得不好好想想了。她没有看到愤怒的眼神,没有听到忏悔的声音,没有找到狡辩的理由。她看到的是一个物体。那个物体是绞刑架。温妮十分害怕绞刑架。
温妮从未见过犯人被绞死,但她在一些故事的版画插图中看到过死刑的场景。她记得死刑总是在月黑风高的夜晚执行,绞刑架上挂着铁链,还有人的骨头,天空中盘旋着许多秃鹫,专门等着啄死人的眼球。温妮虽然没有见过太多的世面,但她知道现在执行绞刑已经不像故事书中画的那样了。绞刑架不会放在呜咽的河流旁边,也不会放在空旷荒凉的岬地。现在,绞刑一般会在监狱里执行,在四周高墙之内安安静静地进行。温妮从报纸上读到过,执行绞刑的时候,“相关领导也会出席”。温妮眼睛盯着地板,鼻翼一张一吸的,满脸痛苦和恐惧。她想着自己被一堆陌生的行刑人员推到绞刑架上,他们忙着把绳子一圈一圈套在她脖子上。不,太恐怖了!这不能发生!温妮不知道绞刑是如何实施的,报纸上没有给出这方面的细节。但是,正如所有简短的报告都需要一个闪光的结尾,报纸只给出了一个最重要的细节。温妮清楚地记得报纸上是怎么描述的。一想起来那句话,温妮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了:“死刑犯的脚离开地面大约14英尺”,是的,就是这句话,“离开地面14英尺”。
温妮咽了一口口水。她摸摸自己的脖子。她有种错觉,就好像正有人把绳子套在她脖子上。她赶紧双手抱头,仿佛生怕头颅会和脖子分离。不,不能被吊死。温妮受不了那种痛苦。她甚至想都不能想。与其被吊死,还不如投河自尽,温妮想。她当即下定决心:她决定自杀。
这一次,她系好了面纱。除了帽子上的几朵花之外,温妮一身都是黑色。她抬头看看墙上的钟表。从她上一次看表到现在才过了20分钟。温妮感到难以置信。她感觉时间已经过了好久似的。实际上,从她捅死维罗克,开始正常呼吸的那一刻到现在也不过3分钟时间。温妮决定去投泰晤士河自尽。她一度怀疑时间停止了。她记得以前听说过,时间会停止在杀人犯作案的那一刻,这样杀人犯永远也掩盖不了自己的罪行。温妮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要去大桥那里,然后跳下去。”温妮自言自语。但她的每一步都走得非常慢。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商店门口,使上了全身的力气,下了全部的决心,才把商店的门打开。看到门外的街道,温妮也觉得害怕。走上了这条街,不是通向绞刑架,就是通向大桥。她向前走了一步,却不小心绊了一跤,打了一个趔趄,动作就好像翻过桥旁边的防护矮墙,纵身一跃,跳入湍流不息的河流。温妮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气,她竟然感受到了溺水的感觉。四周都是潮湿阴冷的空气,包裹着她,渗入她的发丝,就像冰冷的海水。刚才并没有下雨,但是路灯周围却有一圈朦胧的湿气。煤气路灯太昏暗,路面几乎还是被黑暗包围。街上没有什么马车行人。附近一家餐饮部的窗户都被窗帘遮着,屋内暗红的灯光透射出来,微弱地洒在人行道上。温妮的步伐依然沉重。她觉得自己没有朋友。这是真的。温妮现在很希望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可她想到的只有打扫烟囱的尼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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