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榨干之后(第1/2 页)
白氏回到府中,脸色仍是相当难看,奴儿们见着都缩着脖子,生怕触到霉头上。 刚才在路上的时间,并没有让她消气,反而经过一阵子的回味和酝酿,让那股子没能撒到秦亮头上的火气、更加无处释放。不时地她还有点懊悔,寻思着某两句话说得不够有力、应该如何如何才能刺中那小子。 走过后院回廊,白氏看了一眼守在台基上的女|奴,问了一句,“还在里面吗?” 一个女奴道,“照夫人的吩咐,女郎未离半步。” 白氏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跪坐在后窗旁的王玄姬转头看了一眼,并未起身。待白氏走上前、在几案对面跪坐下来,王玄姬才终于问道:“阿母真去找秦亮兴师问罪了?” 白氏气鼓鼓的一言不发,算是默认。 王玄姬“唉”地幽幽叹一口,目光从白氏脸上转向窗户,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关人家什么事?丢人啊。最近我并不想出门,阿母叫人看着我做甚?” 本来就心情不好的白氏,听到这句话,顿时感到脑子里“嗡”地一声。她马上欠身够了过去,伸手便掐住王玄姬的臂膀,又使劲把手猛地一旋转,自己的身体甚至也随之偏转。 王玄姬咬着牙,从鼻子里发出闷闷“嗯”的一声。等白氏放开她,她伸手捂着了被掐的地方,使劲埋着头没再发出一丝声音。白氏看不见她的眼睛,不知道哭了没有。 白氏反而哭了,她一边拿袖子揩着干燥的眼睛,一边哽咽道:“你不看别的,也要看我这么多年、含辛茹苦的养育之恩啊。” 抽泣了一会儿,见王玄姬依旧埋着头默不作声毫无反应,白氏又泣道,“你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是谁的功劳?要是没有我,你只有做歌女舞伎的命!” 王玄姬慢慢抬起头,小声嘀咕道:“还不如做歌舞伎。” 白氏明知她是气话,却依旧声色俱厉地沉声道:“你是真不懂世间险恶,我跟你说做伎是什么下场!” 她接着说,“十几岁的时候,或可得到主人宠爱,只需服侍一人。别得意,年龄稍长,便只能服侍前来府中的宾客,这个人睡过来、那个人睡过去,兴许能遇到年轻儒雅郎,也兴许遇到的是头发花白黄牙发臭者,你能挑拣不成?一旦人老珠黄,色相渐渐被榨干了,必遭贱卖赶走。以后只会颠沛流离不断换地方,越来越差,死无葬身之地!” 王玄姬重新埋下头,再度一声不吭。 白氏把嘴凑到王玄姬的耳旁,小声说道:“我也是为你好,你要是不听话,辜负了我这么多年的辛苦,我们就把秘密说出去罢,大不了玉石俱焚。” 她稍作停顿,又低声说了一句,“你的前程还长,而我反正是已经活过了半辈子,有什么好怕的?” 王玄姬依旧不说话,她的眉头紧蹙,脸色苍白。 白氏“唉”地叹了口气,语气终于随之缓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瞧瞧,现在的日子,好不容易啊!境遇如此之好,你又长成这般姿色,应该庆幸、应该感恩,怎能白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阿母给你挑真正的君子,就算是做妾也能集宠爱于一身,强过白白错付了人。” 待到白氏的态度软下来,王玄姬总算开口了:“不是谁都满腹阴|谋。本不关他什么事,如今他却无故被人上门羞辱一番,冤不冤枉?他大小是大将军的掾属,且有志向,我们可以不与他来往,与人结怨、何必?” 白氏道:“你真是油盐不进,我懒得和你多说。” …… 孙礼在洛阳剩下的日子,就像是一头临近年关的黑猪,连年也过不了。 不过孙礼在大将军府的地位相当硬气,先帝临终托付给曹爽的长史、大将军府的首席佐官。因此秦亮已经听说了,孙礼这次下放到淮南的职位不低,扬州刺史。 曹爽做事还算讲究,虽看不惯孙礼,但仍把孙礼当自己人,待之甚厚。 于是陈安等大将军府的掾属们议论之后,得出结论:孙礼即将离开洛阳,大伙仍须各自送出一份厚道的礼物。 陈安在人前没有多言,却与秦亮私下说:孙礼是知恩图报的人。 秦亮立刻明白所言何事了。孙礼早年遇到天下大乱,家乡兵荒马乱,他和母亲幸好得到了同乡的救助,后来孙礼为了报答恩情,便把全部土地财产都送给了同乡,剩下孑然一身什么都没保留。 然而秦亮有不同看法。 陈安待秦亮挺实诚,秦亮刚到大将军任职时、对一切都很生疏,多亏了陈安不断好心提醒。秦亮想到这里,便把自己的看法悄悄对陈安说了:孙礼那样的人不愿意亏欠人情,可一旦恩断义绝,做起事来会比一般人更坚决。 至于陈安赞同不赞同,秦亮不计较了,他只是以真心话回报陈安的实在。 之前秦亮在大将军府拜见孙礼的时候,曾明确地提出过,希望自己能追随他去地方参与军事。不过孙礼暂且没有回应,似乎没当回事。 如今到了要送礼的时候,秦亮便犯难了。 正如他刚到洛阳时的盘算,人情客往花销不会小。果不出其然,最近冀州刺史的公子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