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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世界正急剧拓展。这样过了几个夜晚之后,她只要想要人抱,就放声大哭。她已经习惯有人在星星点点的夜里抱着她,坐在摇椅上晃动,哄她入睡,直到天亮。这可把我和老公累坏了。
我说:“也许该让斯金纳来改变她。”他说:“你说什么?”“我们该用斯金纳的理论来改掉她的坏习惯。每次我们过去抱她,她就得到了斯金纳所说的正强化。要消除她这种行为,我们先要减少抱她的次数,到最后,完全不理她。”我们俩躺在床上讨论这件事。我这么快就采纳了斯金纳的观点,像专家一样侃侃而谈,这让我相当意外。用斯金纳的观点谈这件事还挺有趣的。我们将不再手忙脚乱,可以安心休息了。
我丈夫疲惫地说:“你是说我们就不管,让她哭个够吗?”为人父母应该很了解这种两难的心情。我说:“不是完全不管。我们循序渐进,逐渐减少强化,且严格执行。例如,第一次哭,我们抱她三分钟,第二次哭,只抱两分钟。甚至可用秒表计时。”我越说越激动,不知是兴奋还是焦虑!我又说:“我们让她哭久一点才去抱她,慢慢加长她等待的时间,每次都让她多等一会。这样,等最后我们不再抱她时,她也会停止哭闹。”我边说边抚摸着绿色格状花纹的床单,以前看起来颇有乡村气息的棋盘图案,现在却像实验室的壁纸。
哭泣的宝贝
我丈夫瞪大眼睛,略显疲惫。他讲话轻柔,感情细腻,他不是心理学家,如果是的话,他也应该是人文主义心理学家罗杰斯(Carl Rogers)那一型的。他说:“这样做好吗?你觉得我们这样做可以教她什么?”我说:“教她自己睡,一觉到天亮。”他说:“或者她会发现,当她需要帮忙时,我们不理不睬;她遇到危险,不管是想像的或现实的,我们都不会陪她面对。我不想让她这样看世界。”
不过我还是赢了。我们决定要让斯金纳来改变她,因为我们需要休息。一开始这样做很残忍。听她哭喊:“妈妈,妈妈!爸爸!”看着它伸出柔嫩的双臂,我们却将她放回婴儿床。我们还是这样做了,结果宛如魔术一样,或者说是科学吧!不到5天,小朋友就像训练有素的嗜睡症患者,一把她放回婴儿床,脸一碰到床单,她就熟睡10个小时,我们终于可以夜夜安眠了。
就这样,每天晚上都很安静。不过有时候,我们俩反而会睡不着,心想:监视器开了吗?音量调得够大吗?奶嘴会不会堵住她的喉咙,让她窒息无法出声,而我们还以为她睡得香甜?监视器里偶尔传来她的呼吸声,好像微风缓缓吹过。我们没听到过奇怪的声响,比如尖叫、傻笑或梦话。但想到她曾经莫名其妙地差点窒息,我们就很难睡得安稳。而此刻,她睡得很香,在那个白色的婴儿床中。
把斯金纳看成两个人
哈佛大学至今仍保留若干斯金纳当年用过的实验箱,存放于威廉詹姆斯楼的地下室。我想看看这些箱子,于是再度造访了仍在施工的大楼。我带着坚硬沉重的黄色安全帽往下走。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嗡嗡作响的黑色小虫在空中飞舞,宛如各有用途的神经元突触。墙壁布满凹孔,用力一碰,就有细白粉末落下。我抬起头,砖墙上有一大片深色污渍,也可能是阴影。为我带路的工友向前一指,说:“就在那里。”
我往前走,地下室里一片幽暗,隐约可见数个大型的玻璃展示柜,里头摆着某种动物的骸骨。
我把目光从标本移到斯金纳箱。第一眼看到它们,让我颇感意外。骸骨让我感觉阴森诡异,和斯金纳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配合得恰到好处。但此刻我眼前的这些箱子,就是名声显赫的斯金纳箱吗?箱子不是黑色的,而是毫不起眼的灰色。我从哪些资料中得知箱子是黑色的?或只是我混淆了事实与传说,编造出这些诡异古怪的东西?这些箱子看似不甚牢固,外头附有绘图仪器的纸轴及训练用的小型控制杆。里头的迷你踏板,说可爱也不为过,喂食盘材质则是常见的铬金属。我打开箱子,探头进去,一股奇特的味道扑鼻而来,仿佛还留有饲料与羽毛混杂的气味,让人不禁害怕想逃,却又想一探究竟。前一刻看似平常无害的箱子,转瞬间散发出诡异的氛围。要突破对这箱子的恐惧,竟如此不容易!
也许要正确理解斯金纳,就得把他看成两个人。有一个斯金纳是生性残酷的思想家,企图以训练宠物的方式训练人类,建构社会。另一个斯金纳是科学家,提出了恒久改变人类对行为的看法。斯金纳提出无懈可击的资料数据,证实间歇强化的力量,告诉我们哪些行为可被塑造、强化、消除。然而斯金纳也提出具有争议性的观点,这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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