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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方一辈子也了悟不透的人生奥秘。李汉想,维英属于后者,所以他才会为自己选择这样一种葬仪。
天葬台的一幕到了落幕的时候。为首的那只秃图像它第一个进入时那样,又第一个退了出去。它从从容容地撤出鹫群,朝更低的山坡下跑了两步,极力地张开双翼滑翔了起来。它飞得非常慢,飞行姿态沉重而优雅,好像是背负着难以言说的重任。
鹫们一个个腾上了空中,绕着天葬台还在易易升起的烟柱久久盘旋,越旋越远,直到变成一片黑云消失在天际。
“让光荣随鹰背远去……”
李汉的脑际闪过这行记不清是谁写下的诗句,只有在这个时刻,他才真正读懂了这句诗的含义。也只有在这个时刻,一切的恩怨爱恨都随着鹰群远去消失得了无踪迹。世界重新寂静了,寂寞了,暮色苍茫。
第十章
札幌一北极 2O00年2月14日
天色微明时,直子驾驶的“花面狸”R—lol型单座直升机离开了冰天雪地的札幌。
起飞前,她又一次仔细检查了随机携带的全部用品和装具,特别用心地翻了翻堆放在舱尾的两样东西:一袋富土山的火山灰,一捆烈性TNT炸药,这才放心地钻进了驾驶舱。
直子心里明白,从“花面狸”一起飞,她就进入了俄罗斯远东防空军的雷达监视网。果然,刚飞过宗谷海峡,就有两驾俄制米一24武装直升机一左一右贴上来,在非常近的距离内夹着她飞。近得连机上驾驶员的面孔都看得一清二楚。其中一个年轻点儿的家伙一边飞,一边朝她挤眉弄眼,时不时抛个飞吻给她。后来干脆两手松开操控杆,把右手的中指插进左手食指和拇指捏成的O中来回抽动,例嘴笑着让她看。她没理他。她知道对这些整天就知道猛灌伏待加的家伙,不管是拒绝还是接受都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那两架俄国“雌鹿”暗着直子的“花面狸”,在狭长的鞑担海峡上空大约飞行了一小时四十分钟。飞到最窄处,也就是海峡尽头时,总算掉转了机头。直子松了口气,以为对自己的武装押解到此结束,正想把操控杆固定在自动驾驶的位置,没想到前方又出现了两个黑点。
这回是两架米格一31型截击机。
讨厌。直子在心里骂道。但这两架飞机没那么讨厌,它们只是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地把“花面狸”打量了一遍,认定它的确是一架民用直升机后,便放心地离开了。临走前,一个飞行员还用英语向直子告别,“小妞,旅途愉快!”直子依旧不作任何表示,只顾朝前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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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鄂霍次克海上空,另一个监视者在等着她。是一架苏一27截击机。这种接力式的武装押解使直子愤怒已极,她隔着座舱玻璃狠狠地蹬着那架飞机上的驾驶员。不料想那架飞机上的家伙误解了直子目光里的含义,竟然时左时右、忽上忽下,像只公火鸡似地绕着“花面狸”跳起了求偶舞。一直从鄂霍茨克跳到奥伊米亚康,又从契尔斯基山脉的两座最高峰之间穿过,进入雅拿一科累马平原后,见直子还是没反应,那小子才没趣地返航了,离开时从送话器里丢给直子一句话;
“性冷淡。”
“去你妈的俄国佬”直子在心里骂道。
接下来是将近六小时的单调旅程。越往北飞,孤单的感觉越强烈。这使得直子甚至怀念起那几个押解她的俄国佬来。
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握了过去,眼看着茂密的植被渐渐变得稀少,驯鹿和密牛由成群结队变得形单影只又变得不见踪影。后来,树木生长线的边缘到了,齐刷刷地,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苔原,灰乎乎地一直延展向永远不见尽头的弧形地平线。
再后来,在苔原上空又飞了一小时后,磁罗经的指针开始失灵,只能靠奥米加导航仪保持航向。
差不多这个时候,她碰上了北极特有的冰雨。冰冷的雨点很快就把风挡玻璃蒙住了,幸亏风挡上有自动除霜装置,冻雨才没造成多大麻烦。更大的麻烦来自冰雾。在冰雨中大约飞了半小时,“花面狸”钻进了冰雾中,天地间一片浑茫,完全没有了能见度。这就是猪木先生说的“|乳白天空”气象吧,直子想。
飞到后来,连奥米加导航仪也不大管用了,她无法判定自己是否还在向北飞,当然也就无法找到她的目的地——北极村。只好下降高度,从几百公尺一下降到接近零高度时,忽然发现下面已是白色的冰面。一座座磷晌的冰山沉静而威严地提醒她,这里是极地。飞过头了,地处极圈边缘的北极村已经留在了身后。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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