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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船上,光悦想到这些,愈觉见淀夫人之事难办。按淀夫人秉性,若话不投机,她便会破口大骂,着实让他担心。罢,就当这是最后一次出入大坂内庭。不然干脆不提此事,只说高台院要出家。但这样又怎能满足光悦喜欢探究的心思——淀夫人到底是出于何种想法,才不愿将少君托付给家康?想弄清这个问题,就须窥到淀夫人内心。
宗薰这家伙,给我的什么暗示啊!光悦心中埋怨。
船到达大坂本城外,已是下午。
门口,盛开的八重樱沉沉欲坠。光悦在门口等着人去通报。
秀吉在世时,男子绝不可擅自踏进内庭一步。光悦曾经认为那是理所当然,不以为怪。可今日他却感到另一种意味。太阁对自己的年龄和相貌都有自知之明,他害怕让年轻的姬妾们见到年轻男子。也许,他早已深知女人天生水性杨花。
老天保佑,夫人千万莫要让我饮酒。光悦暗自祈祷。
以送刀鞘为由求见淀夫人,本是说不通的。内庭有主管此事之人,若是比这更重要之事,直接找辅佐之人商议才最为恰当。然而他偏偏要见淀夫人,未免有恃宠之嫌。但若说到送少君腰间所佩之物,淀夫人必定会插嘴。从某种意义上说,光悦被当成了闲聊解闷的人。
等了将近两刻钟,方才有人出来。“先生请进。”
听到下人这话,光悦出了一身冷汗。淀夫人不仅是少君生母,更是一个像阿菊一般在等着男子前去求欢的活生生的女人!想到这里,光悦有些不知所措:对于女人,难道我真是过于死板,我不知之事太多了。
他边想边到了厅里。厅里虽没有酒气,可满屋子一股令人窒息的脂粉味,让人难以忍受。
“光悦啊,让你久等了。近前些吧。”
淀夫人的容姿映在刀上,亦映到光悦的眼里。这是一个比阿菊和妻子还要饥渴的风骚女人。她衣着打扮甚是妖冶,让人想起熟透的果子。
“夫人命小人做的刀鞘已经做好,今日带过来,想在夫人面前把刀装进去。”
“辛苦了。先给我看看。”
这时有人端着盘子走了过来。于根来漆盘上方,光悦认出此人正是大野治长。
这干粮果然在她身边——光悦心道。
只听大野治长道:“啊,好!做得太好了!这必配得上已故太阁最钟爱的一尺八寸正宗刀。快快让他装上吧。”治长把刀鞘捧到淀夫人面前,语气甚是亲密,可以看出二人早已习以为常。
谣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对这把自己呕心沥血打造出来的刀鞘,及将要装进去的正宗名刀,光悦顿大生悲哀。
淀夫人将刀鞘拿了起来。秀赖抬起眼睛,好奇地看着母亲手中的东西。
“这式样算何种风格?”淀失人问道。
“乃后藤佑乘风格。”
“这刀柄上的花纹呢?”
“是取自古和歌意境:明石海上微波生。这两只鸟乃是白颈鸻,乃白金制成。”
“看起来有些像银。”
“银过些时日便会发黑。若是想让其像黄金一般永放光芒,则非白金不可。”
“哦。好,那快快装进刀罢。”
此时下人手托装在简易刀鞘里的正宗刀走了进来。光悦取回刀鞘,走到门口,背对众人,将刀鞘中的竹刀换下,装上正宗刀。
天衣无缝,一尺八寸的正宗名刀俨然成了一位少年公子的佩刀。
光悦听说,皇宫里近来发起了要任源氏家康为征夷大将军的议论。如若成真,那么秀赖将理所当然晋为权大纳言。家康或许会以秀赖晋升为由,在此之前婉言谢绝升职之机。但无论如何,这把刀秀赖都不可或缺。
光悦装好了刀,突然听淀夫人和治长、大藏局等人说要为这刀寻个侍童,跟随秀赖左右。
“木村重成应该合适。”只听飨庭局说。
“那倒不如索性要来那位的儿子,让他来捧刀。”大藏局道。
“你说的那位是指谁?”淀夫人责问道,“是内府的阿龟夫人?”
“呵呵,奴婢说笑,夫人可别见怪。”
光悦心头一惊,难道是说,要让家康刚刚出生不久的七子五郎太丸来做带刀侍童不成?刚想到此,淀夫人又说了一句,话里依然带刺,愈让光悦觉得奇怪。“阿龟夫人的儿子倒似合适,好像比少君大三四岁吧。”
光悦完全不知阿龟夫人还有个那么大的儿子,愈加疑惑不解。他在家康府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