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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湿润,孟晓天极目远眺,试剑桥上一无人影,但在越来越清晰的雪湖东岸,气氛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剑湖宫大殿外,隐隐绰绰站着数百个人,伫立不动,仿佛在等待号令。待小舟靠近岸边时,孟晓天发现这数百个人竟没有一个身着剑湖宫素服。他暗暗吃惊,向摇橹的弟子道:“不要在这里靠岸了,往试剑桥吧。”
那弟子答应了,小舟侧转,片刻之后驶到了试剑桥靠近大殿处。孟晓天一跃上桥,放轻脚步自偏殿后一道月洞门而入。门内数个素衣弟子见了他,脸露惊喜之,然敢作声。孟晓天向他们点了点头,径直走入了正殿。
偏殿与正殿相连处,是在任奇的玉座左前方。孟晓天第一眼看到的是站在大殿中间的苏婉云。她紧蹙眉头,项颈间架着一柄长剑。
雪刃明明在手,她却由人用剑架住,这是孟晓天从未见过的景象。继而他发现苏婉云背后站着的不是鸣风山庄弟子。这个人黑须如墨,眼神中透着一股精明之意,看见孟晓天,笑道:“玄星楼主,这里只等你一个了。”苏婉云闻言扭头,长剑在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她便似无感一般,以目光示意玉座的方向。
孟晓天向殿前望去,只见银镜楼主陆青站在玉座边,左手脉门为人扣住。那人素衣银剑,面容熟悉,孟晓天一时微怔。
“……沉水?”
大殿中气息一滞,沉水冷笑道:“孟楼主,除了今日,你大概没有哪一天正眼瞧过我沉水吧?”
孟晓天不答,回头看着苏婉云,目露询问之意。苏婉云背后那人得意地道:“沉水是我鸣风山庄弟子,我派他进入剑湖宫,为的就是今日。”
孟晓天嘴角微撇:“……果然老谋深算,陆青能被沉水制住,恐怕也只有今天这一次了。你是鸣风山庄庄主卫彦之?”他打量着这个人,与所想略有不同,这人金石般的眼睛充满了攻击之感,仿佛骨子里透出的强硬与轻蔑,将所有的柔软之地粉碎、除尽。
“不错,我来会我的老友任奇,怎么,他今天不在?”卫彦之尖锐地笑道,注视着孟晓天的表情。
孟晓天优雅地一笑:“听说卫庄主有两位公子,怎么,他们今日也都没有来?”卫彦之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苏婉云忽然道:“沉水是鸣风山庄的人,那他十几年前去长安的事,是你吩咐的吗?”孟晓天目光一动,望着她。
沉水一手紧紧扣着陆青,道:“我在剑湖宫不过是个寻常弟子,没有宫主的命令,如何去长安?苏楼主,宫主分明就是不相信你,为免你反悔离开,将你苏家一门都杀了,你还对他如此忠心干什么?”
“你……”苏婉云向前跨了一步,立刻被卫彦之的长剑施力压住,雪白的颈中有一丝鲜血蜿蜒而下。
“他说得不错,苏楼主,任奇从阑会相信任何人,你为他卖命这么多年,也该够了。”卫彦之朗声道,“今日鸣风山庄与剑湖宫并为一派,将铸剑之术传于江湖,发扬光大,你们三位楼主倘若愿意,可以效忠我卫彦之,我不会因你们曾是任奇的手下而存成见的。”
“哈哈……”孟晓天笑起来,“将剑湖宫并为一派?卫庄主,你的话可也说得太早了吧?剑湖宫铸剑之术远胜鸣风山庄百倍,你的目的,早就路人皆知了。”
卫彦之冷哼一声:“鸣风山庄来这里究竟为什么,走出这个大殿,没人能说明白。江湖中人纵然传我卫彦之的所为,等我正大光明地接手剑湖宫,剿除那些瀚海妖人时,世人只会趋炎攀附,流言又算得了什么?”
孟晓天正要再说,沉水蓦的抽出银剑,架在陆青颈上:“孟楼主,劝你乖乖向庄主投降吧,否则杀了你的同僚,你一个人也无法走出这大殿。”陆青脉门受制,全身僵硬,竟无法反抗。沉水转头看着他:“陆楼主,等此役过后你若归顺,一样可以在银镜楼铸剑,鸣风山庄铸剑之材绝不逊于剑湖宫,你是不会吃亏的。”
陆青没有说话,孟晓天回首去瞧苏婉云,只见她正自凝思,脸有些苍白,目光却垂在地上。卫彦之看着大殿中的情景,满意地笑道:“看来,人各有所图,这句话实在是太对了。孟楼主,现在还剩你一个,我费了很多功夫,仍然没弄清你的喜好,但这两人与你共事多年,你总不会眼见他们死于剑底吧?”
孟晓天沉默,大殿之中一时无人说话,唯有百足炉宁静如旧,飘散着缕缕淡烟。沉水眼中闪烁着一种阴沉的喜悦,潜伏于剑湖宫十多年,他从不曾在玉座旁如此大声说话。卫彦之露出兴奋而得意的神,握紧了手中的剑,剑刃紧贴着苏婉云的肌肤,冰凉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