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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4)
“求求你……”布兰特不敢再追,他留在原地,可怜地捏着拳头,他开始记事起就受到选择性失忆的困扰,有关父母亲友的记忆总像中了病毒的文件一样频繁的被强力删除,他永远记不得父亲曾为他举办了一次百万美金的豪华生日宴,他永远记不住母亲为了他的失忆夜夜以泪洗面一度精神失常,他一直积极配合治疗,甚至后来自己也选择脑科,但他的病似乎全无治愈的希望,今天他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记住某个人的脸,某个人的言行,布兰特就像一个以为自己永远找不到回家的路的走失的小孩突然看到了自己家的屋顶一样,但我粗暴地拒绝帮助他,布兰特悲从中来。
我逃开了足有二十米远,说真的,我也不晓得我为何又转身跑回去,似乎真的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定,当然了也要感激我那种行动快过思想的行事风格,“你最喜欢听哪首歌?”我顿了顿,选择了这个称谓,“小屁孩!”
布兰特揉揉眼睛,急匆匆地答:“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你。”
我感觉我像中了弹,“那么古老的歌?”其实我已经百分之一百二十地肯定眼前的这个叫布兰特的少年究竟是谁。
“对呀,不知为何,一听见就喜欢,有时一天要听上十几二十遍。”
听到这里,我放声痛哭。我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何一下子哭得那么惨,也许内心深处我认为我根本不可能再找到该睿。有的机会,一辈子只能有一次,当我在年幼无知的时候选择轻视该睿,我就失去了我这个唯一的机会。
“女士……”布兰特吓得手足无措。
“女士你个头啦!”我一边哭一边严厉地挑剔他。
布兰特噤声,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一张纸巾,我的眼泪流得那么快,我并不是故意的,但其中还是有几滴溅在了他的手背上,然后——我们两个都看到了,其中一滴泪渗入他的皮肤,同时一道白光一闪而过。
我抬头,瞪眼;布兰特也抬头瞪眼,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问他:“你知道我是谁?”
“嗯,岚新。”
祖母常常说,岚新呀,人家问你最近如何的时候,你能不能谦虚一点,只说,
托福,还过得去。
我说,好呀。
但等到下次又有熟人问我,岚新,怎么样呀?我还是迫不及待地大声说,好呀,我好得不得了。
我并不是不想低调做人,但我实在做不到,因为,我实在太幸福了,我好希望每一个人都知道。
第59节:楔子 溪岙的梦
许一个天堂
楔子 溪岙的梦
两岁大的小孩子才懂得做噩梦。溪岙却相信,她刚刚出生就会了,甚至,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甚至,她还没有被孕育的时候,甚至,她站在地狱或者天堂的门口的时候,甚至,在她的前一世还没有死去时候。
梦里没有妖魔鬼怪,没有嘴巴能够吞下一颗人头的毒蛇,没有变形的哥特式尖角建筑,没有骷髅头行走在暗黑的石桥上,只有一片软弱的灰红色,视线尽头太阳的光轮竟然是薄薄的白色,似乎是个阴天,又似乎是轮快要沉落的太阳,那真是一片无精打采的景象,好像被水浸泡过的纸人一样的农夫农妇以各种扭动的姿态收割葡萄,远远的还有一片靛蓝色的树。
每次,溪岙都会被梦中的压抑景象逼得哭出声来。小小的她无法面对这种由生命深处涌发的孤独的痛感,那是专属于成年人的痛感。
每次,梦里都会有一个声音问她:溪岙,你愿意一如既往地照看他吗?
溪岙说,我愿意。
溪岙,你愿意一如既往地爱护他吗?
溪岙说,我愿意。
溪岙,你愿意一如既往地倾听他,令他燃烧的灵魂不那么苦楚寂寞吗?
溪岙说,我愿意。
梦里的声音又说:溪岙,你甚至愿意代他身受他的苦、他的罚?甚而至于代他经历他的死亡?
溪岙还是说,我愿意。
那时,溪岙并不知道那个梦里纶音所说的“他”是谁,但溪岙被那股神秘的强烈的无从解释的冲动主宰了,她要去保护!她要去守候!溪岙说不清理由,但是溪岙可以感觉,那就是她的生命意义。
全部的意义,全部的真谛,全部的全部。
第一章 隔壁的小弟弟
溪岙·唐卡的童年在波士顿北部的一个房价低廉的老城区里度过,父亲在离住处最近的街角的杂货铺里上班,母亲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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