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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仿佛是轮回一样,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再次上演。
等待。孟媛和小姑娘在迫切中等待着。
车没有继续开。
这不在孟媛的想象中。
“开车!”孟媛的刀锋已经嵌入司机的脖颈,殷红的鲜血缓慢的渗出来。
在倒车镜里,孟媛看到一双冷静明澈的眼睛。
“我还就不开了!”司机怒吼了一声。只是打了一个恍惚,孟媛眼前一花,机敏的司机已经侧过喉咙避开孟媛的刀锋;只是瞬时的错愕,孟媛已经被司机反手一拳打在手腕上。
剧烈的疼痛使得孟媛几乎哭出声来,明晃晃锋利利的军刺跌落下去,“当啷”有声。
司机下了车,打开后门,把孟媛一把拽出。
像是被反解着翅膀提溜着的鸡崽一样,孟媛几乎四脚凌空着被甩在地下。司机拿起一只大山一样的脚就要剁下去!眼冒金星的孟媛不自主地缩了一下。司机骂:信不信我一脚踩死你!
万念俱灰!
是的,在那一刻,孟媛就是这样的状态!她宁愿那能踩死她的一脚踩下来!她也宁愿自己就这样死去!
那一脚到底没有踩下来,踩下来的却是异常鄙夷地一句话“一个不男不女的二尾子!垃圾!踩死你还脏我的脚!”
出租车走了,拉着那个纯净如倍蕾初放的小姑娘。
她遇到了一个好人。
孟媛被车尾气排山倒海般熏了一下,几乎窒息。
有人在孟媛旁边驻足下来对着她指指点点,三三两两,三三两两。
孟媛爬在地上,这一刻她倍感孤独,觉得自己就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帆,被无情的风浪击打的体无完肤,但却不能沉下去。那是一种痛苦的飘零,以最为惨烈的方式。
孟媛在想,或许出租车司机是对的,他阻止了自己的犯罪。对那样一个花骨朵一样的小姑娘犯下罪行,那她这辈子就不会再有安宁!自己的仇恨是有源头可寻的,不应该报复在小姑娘的身上。
可是为什么这个小姑娘就能如此幸运?在遭遇危难的时候,能遇到这么好的一个司机,而自己就不能?如果当初她也遇到这样一个充满着正义的司机,那她的人生里还会有仇恨吗?
当初的出租车司机王长禄没有救孟媛,但现在,当王长禄的女儿遇到了与孟媛同样的危险时,却被另一个出租车司机救下了。
人与人是有区别的!
孟媛还在地上爬着。世界真的不在她的想象里。当她离家出走的时候,她把世界想的太简单,也太单纯,直到她遇到了伤害,她才知道世界是粗鄙的,也是可恨的。但现在的情况又在深刻地告诉她,世界也并不全是黑暗的和无情的,它还是有着正义与光明的一面的。
选择!
爬在地上的孟媛在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做什么样的人,全在于自己的选择。你选择的是仇恨,那你表现出来的就是仇恨,而当你选择善良与正义的时候,你就是光明的。看看自己,因为选择了仇恨,所以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二尾子”。这是多么刻薄,多么具有穿透力的一句话呀!比用刀子捅一下,还要令人疼痛。
我怎么就把自己活成“二尾子”了?孟媛咬紧了自己的嘴唇。那个穿着碎花裙,背双肩包的自己,和现在这个被一把抓出来摔在地上的自己,到底距离多远?
孟媛缓缓坐起来,她有点恍惚的认识到,自己不能这么爬着了。当你低在尘埃里的时候,你有可能是地上的一口痰,像王长禄那样,你也有可能是一条狗,像胡哥那样。只有当你站起来的时候,你才有可能是你自己?
第四十四生命洞口
?二尾子!垃圾!司机的骂声在孟媛的耳膜里执着地停留着。
孟媛坐在天台的铁栏杆里,手里拿着一面小镜子,对着自己照了又照,她不得不认真看看自己了。
镜子里的孟媛瘦得几乎脱形,超短的头发、青筋暴立的双手和充满极度怨气的眼睛。
这不是孟媛想要的。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可你若是心中充满着仇恨呢?
坐在天台,孟媛俯视下去。脚下依然是流水一样的车和人,他们都朝着各自的目的在汹涌的河流中奋勇行进着。这是一片时光的海,欢腾无比却又无声无息,它不起波澜地暗流涌动着,使任何人陷入其间的人都那么微不足道。它因为过于的喧腾而使人倍感寂寞,也因为过于的深邃而抹平了错落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