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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世上已然无存,列为名窑也就没有了意义,因此才未将柴窑列入。但正因如此,才更衬出柴窑的珍贵。
若是其他人说道柴窑,只怕多半是赝品;但刘拿弟弟刘取,就是那疤儿刘,此人梅清熟知其在瓷器上的造诣,想来那柴窑定然为真无疑。
这样一件东西,刘取居然能一铲毁去,任谁听了,也都难免吃惊。
刘拿沙哑地声音道:“我当时惊得呆了,喝问弟弟怎么地将祖传宝贝毁了?弟弟却道:我家上下数十口,皆因这东西,才遇此惨祸。这东西一不能穿、二不能吃,除了害人,还有什么用处?与其让它留在世间继续害人,不如就此毁去。”
梅清听了,也是哑口无言。他是玩古玩出身,又是富家子弟。那些珍贵古玩、字画,世间稀有,往往一件便价值连城,在梅清心里,一直觉得理所当然。但此时听了疤儿刘之言,却觉得无言以对。这些东西,一不能穿、二不能吃,毫无用处,却凭得什么这般贵重?
刘拿继续说道:“我本想大仇得报,我兄弟虽然不说饶有身家,但这些年来,也有些积蓄,便寻个安稳之地,过省心的日子罢了。不想,唉,不想我弟弟却从此落下个毛病。但凡他听说哪家有了名贵的瓷器,便定要想方设法盗了来,却又不收藏,只是过眼之后,把玩几天,便即毁去。”
梅清听了,不由打了一个冷颤,无论如何,这疤儿刘行事,有些太偏激了。
刘拿缓缓摇着头道:“我反复劝他,他总是不肯。唉,我想既然劝不得,也只好帮帮他,反正我还有些能为,至少不会让他轻易失手折在别人手里。没想到,终于最后,是因此招了大祸。”
第一卷 七星古砚 第七十二章 刘氏兄弟
“三年前,当时我们兄弟虽然极力低调行事,但总是在道上有了些小小的名声。结果有一天,便有一个蒙面人找到我们,说是有一件大买卖,需要请我们兄弟出手。”
刘拿话中透出隐隐的悔恨与无奈,眼睛茫然地不知看着何处:“现在想起来,那个人就透些邪气,只是因为是一位前辈介绍过来的,我们也都没在意。当时我极力反对,只是那人道:这次买卖欲要入的那库中,各类瓷器珍宝,应有尽有,他只是要取两箱东西,其余各类瓷器,他一件不要,任我兄弟处置。”
“当时我弟弟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毫不犹豫便答应了那人。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弟弟去卖命,我自己不理不问。唉……”
刘拿一声长叹,不知是为了当时刘取的固执,还是为了答应此事的悔恨。
梅清听了连连摇头,刘取之举,似是入了魔一般。虽然那些珍玩没有实际用处,但毕竟是前人传承,文化所载,这般盗来毁去,总是有些过了。
既然听刘拿讲到三年前他们兄弟这桩大买卖,梅清当然明白肯定是那蒙面人要入宫盗宝。他更想到,只怕这蒙面人要盗的,就是那两箱道经了。而刘取自然也是在盗宝时,得到的那一批上佳珍瓷。只是为什么这一次刘取没有将众瓷器全都毁去,就想不明白了。
刘拿眼睛迷离地道:“我总是劝弟弟,那些瓷器虽然没用,但总是咱们祖宗先人留下来了,数百年战火纷乱,幸存于世。现在咱们都给拿来毁了,总难免是倒行逆施。怕是难免要有天谴,于自身不吉。我弟弟却道,哪有什么天,哪有什么理?若真天有眼能观。有理可谴时,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世事颠倒?何况这瓷器本是祸害,天若有眼,也当拿来毁了。天若不拿,我便来拿;天若不取。我便来取。我想想也是如此,何况自己心中也未尝不激愤,因此也没有真正用心劝过他。现在想想,总是又毁在瓷器上,不是报应,又是什么?唉,报应,报应啊……”
刘拿摇头嗟叹良久。这才苦笑道:“却是惭愧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平素我是什么也不信的,现在快死了,反倒这般计较起来了。梅公子切莫见笑。那一次虽然事先不知道要去盗哪里的宝库。但我们兄弟也能觉得出来,必然不是一般库房可比的。我记得那是嘉靖十八年的正月吧,过完年时间不长,天还很冷。按说那个节气,并不是干活的好时机,天寒地冻地。但那蒙面人好象等不及的样子,我们兄弟做足了准备,带着家伙儿到了那人指定的地方。”
说到这里。刘拿眼睛中也有了几分恐惧地神色道:“不想那地方根本就不见有人影。我们足足等了大半天,才有一个小孩儿来。说是领我们去到主人那里。我们问他主人是谁,却见那小孩子……好象根本就不知道回话,只是一个劲的傻笑,领着我们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