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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
“或许明天睡醒后,会比今天更后悔答应了那样的请托。”
“——”
“空海啊,我深刻理解一件事了。”
“什么事?”
“虽然我嘴上说涉入大唐的这件大事,其实,涉入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逸势,你在意些什么呢?”
“我只不过是个偶尔与你共处的人罢了。这样的我那般大言不惭,真是不成体统。对此,我很有自知之明。”
“逸势,你放心吧。”
“什么意思?”
“不论大言不惭的逸势,或惊恐的逸势,或说那个国家只是个小国的逸势,或怀念那国家的逸势,以及在我面前望着我的你,全都是橘逸势。无论哪一个,都是你,不是吗?每个逸势的存在,都是必要的啊。”
“——”
“任何人都不能决定,哪个逸势该留下来,哪个又该舍弃。我跟你都不能决定。因为那些全部整合一起,才正是橘逸势。”
“——”
“停留在大唐期间,有你这样的人在身旁,我真是觉得荣幸。在这个时候,我从未想过哪个逸势是我所需要的,哪个又是我所不需要的——”
“真的吗?”
“所谓敬爱密法,就是敬爱天地——敬爱宇宙间所有一切。不分其中哪些是清净的,哪些是不清净的,或者哪些是正确的,哪些又是错误的。”
“此话怎讲?”
“譬如,那边有开着的桃花吧。”空海手指夕暮大街旁尚未凋零的桃花说道。
“嗯。那又怎样呢?空海——”
“我们脚底下,你瞧,那儿有小石子。”
空海停下脚步,手指逸势脚前的小石子。
“你觉得怎样?”空海问道。
“这样问,是什么意思啊?空海。”逸势也跟着停下脚步。
匆忙赶路的行人,从后方以奇怪眼光打量这两个来自东方的倭人,从两人身旁通过。
“这里的小石子和那里的桃花,哪一个是正确的,哪一个又是错误的?”
逸势听毕,瞬间流露一副摸不着头绪的表情,再度问道:
“什、什么?”
“逸势啊,我是问你,小石子和桃花,哪个正确,哪个错误?”
空海愉快地微笑着,又问了一遍。
“空海,我不太明白,这样问不是有些奇怪吗?”
“噢。”
“小石子和桃花哪个正确、哪个错误,很难作答吧?”
“正是如此,逸势,”空海破颜一笑,再度跨开脚步:
“这宇宙所有的一切,其存在并无高下之分。”
“——?”
“这天地间所有的一切,它们的存在可说全是正确的。”
“嗯、嗯……”
“如果桃花的存在是正确的,小石子的存在就不是错误。如果那小石子正确,那么,那桃花也不会错。”
“嗯、嗯……”
“会说有些事是正确,有些事是错误,那不是天地之理,只有人才这么说的。”
“喔。”
“区分事情是对或错,那是人讲的道理。”
“嗯。”
“换言之,如果那小石子是正确无误的,那么,即使是具有毒性的蛇,也是对的。”
“——”
“假使桃花是对的,那么,就算是路边的狗屎,也都是对的。”
“——”
“因为桃花芳香所以是对的,狗屎恶臭所以是错的,这是人讲的道理。”
“嗯、嗯、嗯。”
“密法教义的首要之事,便是向自己的灵魂大喊,这天地间的所有一切都是对的。也就是说,必须双手环抱这宇宙间存在的万事万物——”
“——”
“如此,就能理解了。”
“理解什么?”
“理解双手环抱这宇宙的自我,其实和其他事物一样,同时也整个儿被这宇宙所环抱。”说到这里,空海停了下来,直直望着逸势。
“喂,空海。”逸势说:
“听你这么说,我似乎明白了某些道理,不过,愈听也愈胡涂啊——”
“是吗?”
“空海啊,莫非你是将我比作毒蛇?”
“我没这样说。”
“感觉你好像也将我比作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