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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谎,也不好说实话,见他这样子,华子笑了,说:“二栓你一点都不会撒谎,你就说愿意和我玩不就得了。”二栓说:“我愿意是愿意和你玩儿,可你老躺着。”华子一下很高兴的样子,冲娘喊:“娘,我说二栓愿意和我玩,你还不相信。等我好了,他还是最愿意和我玩儿。”
说是玩儿,其实是华子躺在哪,看着二栓一个人玩儿,华子让娘把她所有的那些小物件,小玩艺都拿出来,让二栓玩。都是一些小女孩的东西,二栓一点都没有兴趣,就回家取来蝈蝈笼子和装着几条小泥鳅的罐头瓶子,还有杏核,玻璃球,让华子看。华子这半天都很欢快,不时地笑。二栓回家时,华子趁娘不在跟前,偷偷告诉二栓,说:“二栓,昨晚我做了一个梦,一个穿白衣服的仙女告诉我,说我活不多久了。过几天就要到她那儿去了,你谁也别告诉。我死了,我这些玩的东西都给你。”
在这个夏天,华子真的死了。二栓老忘不了那天华子对他说的话,他觉得世界变得诡秘起来,有点不清楚,有点玄乎。他开始变得沉默,喜欢一个人独处,黑子从姥姥家回来了,他也不大去找他。生产队他也懒得去了,老是那几样东西,老是那几个人。偶尔去一次,也引不起他的兴趣。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东西一去不复返了。
一天在外面玩的二栓听见远处有哗哗的雨声传来,便拔腿往家跑,可雨比他跑得快,撵上了他,把他包围住。可他还是不停脚的跑,跑出了雨,雨落在他的身后了。他停住脚,看着不远处的雨帘,觉得很新奇,为了证实一下,他又跑进雨中,雨又把他包围了。他跑出来,呆呆的定在那儿,迷茫的望着这个世界。
二栓
二栓
我叫二栓,这当然是我小时候的名字了,我有大号,但没有人叫。现在我四十岁了,还是没人叫我大号。我的大号只在上学时被人叫过,就像被人从人堆里拽出来,搓捏了一番,又被推回人堆。现在我还叫二栓。我忘不了两个人,都是小时的玩伴,我忘不了的事也是小时候的事。别的人,别的事,我都愿意忘了。这两个人一个是死人,女的。一个是活人,男的。女的叫华子,她是我的邻居,要活着,比我打一岁。但她死时才九岁,所以,在我的记忆中她就永远长不大了。我还依稀记得她的模样,稀稀的头发,焦黄,就像现在人染得那样。可她的头发不是染的,自然色。她的门牙很大,中间牙缝可以塞进一根韭菜叶,笑时就露出来,凭良心说,她长得一点都不好看。可性子好,一点脾气都没有,我们在一起玩时,我老欺负她,可她总让着我。她只上了不到半年学,学习很好,字也写得好,是班干部。她有病时,老师还来看过他,她得是什么病,我忘了,反正是治不好的病。后来她死了,但我忘不了她,我说忘不了,不是那种思念式的忘不了。而是说她还没有被我遗忘,我一想就能想起她。可以肯定的是,我忘记的事要比我记住的多得多。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偏记住了她。另一个忘不了的人叫黑子,他也是我小时的玩伴,他现在肯定还活着,但对我来说,也跟死差不多。因为自从他离开村子,我就再没有见过他。实事求是地说,他绝对没有我聪明,我什么都比他强,他什么都不如我,他怯懦,胆小,爱吹牛,在学校学习总是排在我的后面。但他命好,参军后,考上了军校,当了军官,调到了京城。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没有上军校,没有当军官,没有上京城,只是还活着而已。我很爱回忆过去,特别是那种一去不返的过去。这话有点毛病,但你感觉去吧,我绝不更改。因为我是二栓,现在叫二栓的人绝没有了,也一去不复返了。现在叫的名字一个比一个好听,一个比一个响亮 ,一个比一个灿烂辉煌。这也没有什么错,只是别把那好名字给糟蹋了。我刚才说我很爱回忆过去,可要有人问我过去有什么好,我有说不出了。前一段时间大旱,小苗眼看就要完了。我愁得死去活来,心没有一点缝儿。不知不觉想起了一首过去的老歌,就随口哼出来,调儿还记得,词记不全了。但哼唱几遍之后,心熨贴了,不愁了,你说神不神。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排解不开的愁事儿,我都哼唱这首老歌,都立见奇效。这也许就是过去的“好”。
身在何处
身在何处
出了工地,来到大街上,昏暗的路灯一盏一盏,排列而去。街上的人不多,人影憧憧,一会儿走进路灯与路灯之间的黑暗,一会儿又走出来,出没于黑暗与光明之间。秋禾和工头刘长发紧贴着旁边的店铺走着,内心处于一种临战前的兴奋状态。刚才他请刘长发出来吃饭时,刘长发犹犹豫豫明显的不信任他,现在秋禾觉得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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