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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笔的手微微捏紧,他敛目取过一旁的空白册本,在上洋洋洒洒急书而成,朱墨刚落干,他就唤来吴良辅让明日赶早递到礼部。
做完这些,他望向不明所以的乌云珠,淡淡笑道:“朕是以天子之尊给予了一个女子承诺,若是食言,以后又如何担得起对这个天下和子民的承诺?”
从处暑到白露,才不过一个节气,贤妃晋为皇贵妃的册文一出,整个皇宫如丢进了油锅,顿时炸的有心人惴惴不安。
慈宁宫内一直充盈着安定人心的檀木清香,可此刻这股清香也压不住孝慧皇后的委屈和难受。
她侧坐在孝庄太后侧边,眼圈发红,声中带出了明显哭音:“皇额娘,臣妾以后是没办法再伺候你跟前,怕是不久就也要搬到永寿宫去了。”
孝庄眉头一皱,不自禁想起了自己那个可怜的侄女——曾经的皇后如今的静妃,她幽叹口气,取出锦帕给孝慧皇后擦了擦的泪珠,叹息道:“你这孩子,明明在众人中最明白懂事,这才多大一事儿就耐不住了。”
孝慧皇后摇了摇头,她与那个骄傲的堂姐性格截然相反,天性的内敛隐忍。自小她就做好了为族内权益奉献婚姻的准备,她得到了身份失去了追求爱情的权利,也从不抱怨和不满,她懂得得一物还一报的道理,更何况是当这天下最为尊贵的女性。
只是自从那女人进了宫,不过月余就身居皇贵妃之位,她本不求帝王恩宠,但照此发展,皇后之位被剥夺只是迟早事情。
这是她为家族牺牲获得的唯一骄傲和尊严,也是最不能被触动的底线。
孝慧皇后朝太后坐得更近了些,抬起那双湿红的眼眸,眼中透出了一反往常的精光:“皇额娘,这乌云珠进宫不过月余,就迷得皇上连祖宗的规矩都忘记了,臣妾看她身柔似柳,面貌不比当年的姐姐强过多少。再则皇上向来睡眠轻浅,听闻她进宫最初那段时间都按时回乾清宫,如何到了后来还流连忘返起来?”
太后听的眉头越皱越紧,孝慧皇后的话是不中听了点,但确实点出了诡异之处。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少年时期的荒诞往事,那女人除非真有着狐媚手段,要不断难将顺治迷得几乎夜夜去她那里。再则顺治虽然性情暴烈,但在政事和祖宗规矩上从不轻易妄为。
而从前段时间开始,不知出于何缘故,这个对自己有着隔阂的儿子来慈宁宫也勤快了些,也会顺着自己说几句贴心话。对于皇上这些改变,太后从内心是极为偎贴的,只是没想到,才过了不久乌云珠来了,搅得后宫一片天翻地覆。
太后沉吟了下,开始拨动手中念珠,低声说:“这事尚未有证据前莫要妄加猜测,传到别人耳中反而做害了你自己。”孝庄这些年修心养性,参悟佛法,眼中睿光更加透亮,她安抚的将孝慧皇后的衣襟理顺,温和的笑道:“需知礼而后兵,懂吗?”
孝慧皇后拭干泪珠,绽开一笑:“孩儿懂得,让皇额娘看笑话了。”她得了孝庄太后的支持和提点,自是心中大安,只待有空就好好去礼见下这位皇贵妃“妹妹”。
这边,博果尔自是也收到乌云珠晋为皇贵妃的消息,只是比起他人,知晓的□要更清楚许多,而传递消息的阿泰只是立在一旁,对于主子看完信后的朗声大笑全然不在意,连眼睛珠都没转动一下。
“阿泰,让她不要多事,看着就好,有人会待不住的。”博果尔手边各放着黑白两盒棋子,棋盘中星子密布,竟是在跟自己玩着对弈的棋局。
阿泰颔首不说一言正待退去,忽眉目一紧,如张弓之箭射了出去,不一会又返了回来,眉目越发紧皱,他也不说发现了什么,只是难得开口说了句:“今夜不能离开。”
博果尔与他相识多年,早已能从简短语句明白他的全意:“有人潜进来呢”
阿泰思索了会,眼中划过犹疑,再次开口:“不确定。”
博果尔不由无奈的叹口气,都不知道外面是猫是狗,这人就非要守上一夜,这样死硬的性子,难怪人家姑娘一直都无法明白他的心意,直当他是个石头人,冷心冷情,除了效忠主子恪守使命,脑袋里就装不下任何东西。
他将手中信件照旧烧毁,心中暗忖,如今这乌云珠晋升太快,如再行册妃典礼必要引来民间闲话。朝中想必有人坐不定要进宫纳言,到时候不知顺治会不会为红颜一怒,将才和缓下来的朝堂又惹起风波。
想罢,他啧啧感叹,当真是红颜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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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