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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静了一会,他说:“世晔,睡不着,难受。”
我说:“悄悄睡”。
其实,我也睡不着,时间刚刚是晚上10点多。
大约过了30多分钟,我听见他翻了一下身。一看,他坐起来了。
我也坐起来,问他:“不睡了?”
“睡不着,让我抽一支烟。”
“不敢抽,抽了烟怕更睡不着。”
航宇:路遥在最后的日子(节选)(10)
“哎呀,不行,我心里明格朗朗的。”
无可奈何,我便给他拿去了烟,拉亮了房间的灯,让他抽了一支烟。
香烟还没抽完,他又对我说:“我饿了。”
“你想吃甚?”
“洋芋馇馇。”
已经是夜里11点钟了,我在什么地方给你弄这洋芋馇馇。
我此时想到曹谷溪,便给他打电话,没人接。于是,我对他说:“你躺着,我去曹谷溪那儿给你蒸一碗。”
“好。”他说。
我去了文联,曹谷溪不在。
于是,我急忙折转身,让宾馆住着的延安报社的那位回去蒸一碗拿来。
然而,他睡了,我把他从睡梦中叫醒,给他说:“你快回去蒸一碗洋芋馇馇送到我房间,路遥饿了,非吃不可。”
他一口答应马上就去。
夜里12点37分,他就把洋芋馇馇提来了。
但是,路遥仅仅吃了不到二两就不吃了。
我看着他,说:“这下可要睡哩。”
他答应说:“睡。”真的上床钻进被窝。
我又一次关了灯,睡在原来的地方。
然而,路遥根本睡不着。
黑暗的房间里,我见他又爬了起来,把铺盖抱在地板的地毯上,躺下。不一会,又把铺盖抱在床上,折腾了好长时间,仍然没有入睡。
这时,他走在我跟前,看了我一眼,说:“你也没睡?”
我说:“你不睡,我咋能睡着。”
我站起来,拉亮了房间的灯。
他烦躁不安地在房子里来回走动。
走了一会,他对我说:“世晔,我不想活了,我难受得要命,我跳楼呀。”
说着,他就朝三楼阳台走去,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我说:“要跳,咱俩一块跳,不然我没办法向任何人交待,我还年轻,你忍心咱就跳……”
他听我这么一说,也没说什么,拉住我的手走进房间,再也没说跳楼。只是一个劲不停地呻吟,直到天亮,他仍然没合一眼。
晨6时,我们又走进延安地区人民医院传染科的7号病房。
17
数日来,路遥对他的病仍然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
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身体,看着他日渐加重的病情,我心里非常着急。这天夜里,他很悲观地对我说“世晔,我可能好不了”。
“咋会。”我说。
“那这么长时间一点效果也没有?”
我说:“要见效果,那可要慢慢来,谁的病也不会好得那么快。”
然而,尽管延安地区人民医院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他的病明显不能好转。
这时,我突然接到作协李秀娥打来的电话,说王观胜、李国平和徐志昕马上来延安看路遥。
我把情况告诉路遥,他却说:“这么长的路……唉——看又能顶了个啥。”
但是,夜里他好几次催我到大门口看他们是否来了。
我好几次走在医院大门口,都没有见到他们的人影。
原来,他们路上车辆受阻,在夜里12点以后才赶到延安,没敢贸然闯进医院。
天刚亮,他们就探望了路遥。
中午刚过,路遥就把一天的的液体全部输完,他坐在床上没事。不一会,便对我说:“我想到杨家岭去一下。”
我说:“你身体不行,又病着,去那里干啥?”
他说:“我可以。”
我看到他很想出去转一下,也再不好强迫他别去,便请示医院同意后,就让他在病房里等我,我让作协小张开的车拉他去杨家岭。
然而,当我同王观胜他们来到医院后院时,他就已经站在了院里。
我急忙把他扶上车,就驱车前往杨家岭。
车上,他兴致很浓地给我们介绍延安大学、延安卷烟厂和杨家岭的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