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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无忧忽然笑了:“你这个说的是什么话,你知不知道,你说这种话的时候,特别惹人厌。”
他这笑发自内心,因为方才还以为列王爷对儿子不好,以为列云枫和他的遭际差不多,谁知道是这样,他笑自己反映太慢了,连说句话,都会被列云枫骗到。
列云枫道:“我爹爹不但对我很好,他对他手下的将领士卒都很好,有一次大队人马困住山谷里,只剩下一壶清水了,爹爹把那壶水分给伤重的士兵喝,后来水喝没了,有个昏迷中士兵还在长着嘴要水,爹爹就割伤了自己的手臂,用血喂那个士兵。”他说到此,脸上充满了敬佩和钦慕。
血,印无忧忽然想起在石洞里边,列云枫也曾经割伤他自己,用血给自己解毒。也想到如果这种事情是发生在父亲印别离的身上,可怕父亲会杀了那些受伤的人,因为那是负累,是累赘。这个大约是人与人之间的分别,离别谷虽然是让江湖人畏惧的地方,其实他知道,离别谷同样也是让父亲感到寂寞孤冷,离别谷里的人,除了自己,印别离谁也不信任。
所以名为谷主的印别离,除了这个儿子,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叹了口气,印无忧忽然觉得父亲其实很可怜:“你爹爹一定有很多好兄弟,好朋友。”他说这句话时,多少有些伤感,还带着几分羡慕。
列云枫看出了印无忧的失落,笑道:“其实,人生得一知己,死亦足以,像俞伯牙和钟子期,羊角哀和左伯桃,只要你一生中能遇到一个可以肝胆相照的朋友,就算冯唐无闻,困顿潦倒,也可以酒到深酣处,白云可赠君。”
印无忧不语,轻轻叹息。
列云枫道:“有句话,我忘了谁说的,他说,当父亲背着儿子的时候,父亲笑了,因为一个新生命的出世,可以延续他的生命和抱负;可是,当儿子背着父亲的时候,儿子哭了,因为父亲已经垂垂老矣,一个生命的即将失去,将带走他的思念和依靠。”他说到此,深深叹息一声“我被父亲责打,也不愿意他老去,只要他还打得动我,他就没有老。”
印无忧呆了,默默地看着列云枫,这几句话实在太震撼他了,比起以前列云枫说的那些他似懂不懂的句子,方才这番话,好像一声惊雷,彻底地震撼到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印无忧有些木然地重复一句:“一个新生命的出世,可以延续他的生命和抱负,是,他就是想方设法要我成为一代新的离别谷谷主,为了这个目的,我爹爹可以不择手段。”
列云枫看他如此痛楚,反而一笑:“你爹爹再凶,不过是逼着你去做个无情冷血的杀手而已,杀人那个手艺是熟能生巧,多练练就会了,我小时候,我爹爹恨不得让我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礼乐射,御书数,看见谁家的儿子有了什么天赋特长,就来逼我。最可恨的是他看见人家风公子写的诗好,找了个古旧的发霉的学究来教我写诗,那个老先生成天里咬文嚼字,吹毛求疵,恨得我牙根痒痒。其实写诗也无所谓,伤春悲秋,言志寄情,可是这个老先生不知道从哪里淘弄来的古怪题目,不是吟咏蟾蜍,就是讽喻蜈蚣,我又没处借鉴,只能硬憋,后来实在气急了,就想法子作弄他,吓得他和我爹爹请辞,打死也不肯教我了。”
印无忧本来还是郁悒失落,听列云枫讲起童年的事情,感觉不可思议,他从小到底,不是练武就是杀人,何尝有这么有趣的事情,书,也读过几本,都是练武的册子,诗词,那是做梦都不会梦到的东西。
虽然列云枫没说他用什么法子去对付那个老先生,估计也会弄得那个先生七荤八素,印无忧道:“没人肯教你,你就可以不学了?”
列云枫摇头,笑道:“怎么可能,不过我爹想到了更好的法子,才三五日而已,我只要见了题目,就能马上写诗了。”
印无忧十分诧异,写诗他不懂,可是练武讲究的是循序渐进,功夫下的越多,才能越有成就。作诗的道理应该没有什么不同,怎么可能几天之内就会速成。
列云枫忽然转了话题:“汨罗姐姐说得对,你不能永远避着他,有些事,面对会更好一些,等你身体好了,去师父哪里骗些厉害的武功,起码可以全身而退,然后我们一起去离别谷。”
印无忧吓了一跳:“我们一起去离别谷?”
列云枫笑道:“既然你爹爹希望你可以成为离别谷的新一任谷主,你为什么不做呢?如果你不适应离别谷,那么就改变离别谷。只要你当上了谷主,大权在握,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到时候,你爹爹手中没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