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3/4 页)
,「不单北平,整个世界我都会替你得到,你要死了,这世界就没存在的价值了。」
岚对上镜中暮痴迷的眼,笑得有些悲凉,道,「我想是上辈子你欠我的这辈子来还了……下辈子该我还你……」
「我记着了……下辈子我去找你,你别失约了。」
「好,我对我的部下从不失言。」
暮是岚的部下,也是他的导师。那年,陆荣廷将岚带回家后,就收他做了义子,并令自己的得力部下暮做他的导师。他教会岚杀人,教会他战争,教会他舍弃人性里的多情与懦弱,成为一个残酷的暴政者。
岚诚然是恨透军阀,恨透这军阀之狗的。他将自己从一个残缺的人变成了一个强大的鬼,但他同时又爱他爱得那般切肤入骨。他教会他生存,教会他在这荒草难以聊生的乱世中不再似那些蝼蚁般的贱民一样,只空馀白骨黄苇。
这时,岚派去文府送信的人归来,将信原原本本地归还于他。送信人说,文崇山打开看了,但又叫他送了回来,并送给他一句话「文某是商人,经的是合情合法之商,不懂政事,更不会参与政治。」
见过信,岚面有愠色,道,「合情合法?什么是情?什么又是法?……这惶惶乱世,军者都只垂涎政权,情法?还不是独政者的口头章文,狗屁不是。」
「我去做了那不识趣的老东西。」暮又只想单刀直入,开杀戒。
岚面上愠色却加剧,道,「他是虹的父亲,你不能动他……再则,除了他,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使货船自由往来于诸国而免受海关查检?」
岚从不把谁放在眼里,可对这虹却视如珍宝,贵于自己的生命。暮不懂他们儿时的渊源,只知道岚长大成人后便一直藏于虹看不到的角落,热烈地注视着他,却从未曾靠近。
平日里岚虽经常笑着,但那笑容只是没有灵的空壳,暗淡得毫无色彩,见了虹,那空旷的眸才会显出明媚的艳光来。
暮杀人如麻,却从未对人心生憎恨,只有虹,他不能杀,但却恨之入骨,恨不能一层层抽筋扒皮。
「我有办法叫他合作……暮,改日陪我亲自上门一趟,拜访一下这位铮铮傲骨的商人吧。」
「是。」
能拆散一个和睦家庭的,非穷非困,单是腐败。梁子再细,只要内外兼实,稳能撑起一个屋子,但若生了虫子,将里头吃空了,再粗的栋梁也难承片瓦之重。
文家,这个北平多少人艳羡的显贵门第,表上还风风光光的,可如今里头却乌烟瘴气,心上寸草难长,还不如外头安享乱世的乞丐。
打从虹离去,文夫人疯后文五爷便整日整日地愣坐在门庭前,望着头顶青天白日,一夜白了鬓头。
直到天亮,文重明才从外头酗酒回来。这几日,他整日泡在酒缸里,把自个泡得发黑发紫,一个英俊的大好青年如今却消瘦得似个恶鬼。
他也不同五爷打招呼,晃晃悠悠得径直往自个屋子走去。
「站住!」五爷呵斥。
重明不作搭理,自个走自个的。没想挨了一砖头,那混沌的脑袋顿时红的绿的的开了花。重明一下子清醒过来,回头怒视他父亲,目光通红得似要吃人。
「混账!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能有点儿出息么?!」
五爷坐久了,离了凳子两腿就发软。
「出息?哼,呵呵……什么是出息?我就这德行,谁叫你生了个龟儿子,还指望成龙成凤不是?」
这话不是拐着弯儿骂五爷是王八么?五爷气得发抖,回头拿了根家法棍出来,冲着文重明狠狠地打,似教训一条不听话的狗。每一下都往死里揍,连同对虹的怨一同发泄在他身上。
「混账!一群混账!我没有你们这种儿子!你们存心想气死我!存心想我死!」骂着又哭起来,「我文崇山是造了什么孽哦,我生你们,养你们,叫你们在人前风风光光的,你们就这么对我!一群畜生,我打死你们!打死你们!就当没生过这种儿子!」
他要把这几日憋着的屈与怨都宣泄尽致。名利场上,再卑鄙的对手都从未令他愁眉,可面对这两个自己嫡亲的骨肉,他却拿放不是,大失分寸。
重明开始由他打,不吭一声,过会,棍子似擀面杖一样将皮肉碾薄,里头的血便往外四溢出来,他才知晓痛。似被逼急的野狗,夺过父亲的棍子,与他扭打起来。
「我不叫你生!谁叫你生出来!你问过我同意没有?生出来你又不好好养,连别个的猪狗都比我们活得像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