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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
益阳是正月初五那天出生。
彼时先帝于前一年秋天继承大统。按照周礼,新帝应于登基次年改元。钦天监早已选好日子,便定在了正月初十那一天。先帝尚未册封皇后,长子的诞生既是意外也是惊喜,因紧挨着改元的日子,被视同双喜临门,他又是先帝的长子,先帝选定的年号便是益阳,为彰爱重之情,竟连他的名字也一并定为了益阳。
“只可惜,益阳这年号只用了五年。”益阳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实在听不出他有任何惋惜之意。
登上皇位的前五年里,先帝励精图治,肃清吏治,鼓励农桑,天下一片承平景象。然而好景总是不长。天市记得在天风阁里看到的官史记载,益阳五年之后,先帝渐渐沉迷修仙炼丹,整日与一群道士混在一起,采补阴阳,服丹练气,疏懒朝政,对长子益阳也渐渐疏远。
“那一年,有一个纪家的女子因难产而死。”他的话算是解释。想来是个品衔不高的**女子吧,天市在官史和起居注中都没有见到有提及这件事的记录。益阳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笑道:“你在起居注里是看不到的。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事情,都不可能被记录下来。身为一介帝王,如果连想要保护一个女子都做不到,那还算什么帝王。”
“保护?”天市不解。
摄政王也不去解释,只是说:“自那件事后,父皇便性情大变。他疏远朝臣,胡闹些求仙问卜的事情也就罢了,最要命是把我当做了眼中钉,自此父子不相见,长达十年之久。”
天市惊诧:“这是为什么?”
他却仍旧不答,振臂迎风,让宽大袍袖随风轻摆:“算起来,自五岁起就没有过过生日咯。”
一句话就堵住了天市所有的疑惑和异议,心中再急也终究抵不过为他过次生日重要。
苍山洱海的冬天,山明水秀,暖风熏人。
天市原本想张罗一桌酒席,请周围的人一齐为益阳贺寿,却被他一句话给獗了回来:“你到底有多缺饭吃,什么事儿都要弄桌饭吃吃才过瘾?”
天市被噎得半天说不出来话,脸色一沉转身就出去了。
他却又在屋里喊:“一句话就变脸,你脾气倒是见长。”
天市想想气不过,转身回屋瞪着他:“那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样?”
他笑起来,拉着她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带。“既然是我的生日,那就只与我有关,找那些不相关的人来做什么?就你我二人,偷二两酒出来,对月浅酌,不比什么都强?”顿了顿又说:“过完生日就上路,以后怕是再难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了。”
天市的心顿时柔软了下来,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话,只是点头。
他神秘莫测地笑起来:“那就让我来安排。”
天市早听说当年的齐王最会风花雪月的把戏,只是中间经历了一场战败,几年离丧,自己所认识的这位摄政王已经全然不复早年风流倜傥的做派,这么久以来竟然从未见识过。因此惙惙期待着到了正月初五那日,想要看他到底有什么手段。不料从一大早起来,那人仍如往常般见人吃饭,并不见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天市心中纳闷,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忍不住催问,却被他一个白眼给顶回来:“这么急做什么?总之听我安排就好。”
天市又好气又无奈,想想索性放开手不管,回屋里张罗收拾北上的行囊。
其实她是在昏迷中来到这里的,醒来后几乎一直在别馆中盘旋,既没有买什么零碎物件,连衣物也都是蝶舞代为置办的。天市摊开箱子,四处环顾,除了一两件贴身换洗的衣服和一些首饰佩饰之外,也就没什么可收拾的了。
当年在宫中做女史,尚有无数笔记和笔墨,去守灵的时候好歹攒了一辆马车一起带到了穆陵。想不到如今自己却混到了这个地步,她想想有些好笑。越发觉得一切都不过是身外之物,索性连首饰之类也不要了,只留下换洗衣服,包成一个小小的包袱。
怀里抱着这小包袱,天市竟觉无比满足。虽然身外之物不多,心却是满满的。一个女人一生所求,有多少是珠玉宝器华堂美服呢?在两情相悦面前,全都不过是浮云。
益阳从外面进来,就见她抱着小包袱坐在角落里傻笑。那笑容甜蜜温柔,仿佛她怀中抱着的,是世间最为可宝贵的珍宝。突然他就不忍去破坏这幅图景,静静站在门口,看着天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睫毛的阴影随着日影而渐渐移动,唇角随着光线不同,似喜似悲,他的心情竟也跟着起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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