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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你会怎么说呢?”这句话的声音极轻,只有易庭自己听到。
柳敬华觉得他说了什么,但是,他看不到易庭的神色,也没有听到声音,而且,易庭接着就抬头,很镇定地道:“好,就请舅舅按您的打算做吧!”他大喜过望,连连答应,自然也就没再追究那个小插曲。
………【第十三章 京都】………
东岚王宫其实只是一种概括性的称呼,几乎可以指称东岚王的所有宫殿,不过一般都是指京都平奈城中的三座宫殿——雍和宫、长安宫、昌德宫。王与后妃居住的雍和宫是东岚朝廷的中心,昌德宫是座旧宫,供奉王室先祖的宗祠就在其中。长安宫却不一样,简单地说,位置偏东的长安宫是太后宫,又称东宫。
易洛即位后并未尊奉太后。他的母亲沐王后早亡,羽桓又未再立后,这种情况下,太后之位只能虚悬,不过,他仍然按例,将先王的一些后宫尊为太妃、太嫔,迁往长安宫奉养。也正是因为这种情况,易洛将向来太后所用的“长安”印交给了易庭的生母柳太妃,由她负责长安宫内的诸事安排。
能被奉养在长安宫的妃嫔都是为王诞育过子女的,东岚并不禁止王子、公主探视母亲,但是,所有情况也自有宫人记录在案,定时呈报于王。
易庭来见母亲时,柳太妃虽然高兴,开始却也没太在意儿子的神色。直到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三五句,她才发现,儿子眉目间满是挥之不去的阴郁。
“怎么了?”一边让宫人退下,柳太妃一边温和地询问儿子,“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
没有外人在侧,易庭的心神一下子松懈下来,走到母亲身边,挨着母亲的腿跪下,将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膝盖上,却一直没有说话。柳太妃见状也没有追问,伸手抱着儿子的头,轻抚他的发鬓。
“母亲,您喜欢现在的生活吗?”易庭闷闷地问道。
柳太妃的手立刻停住了,按着他的头,好一会儿才道:“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易庭没有回答,柳太妃默默地笑了,她本是极美的,笑容更仿佛月色下绽放的昙花,却莫名地透着凄凉。
“易庭,是你舅舅要你做什么了吗?”羽桓待后宫严苛,能活下来,并且摄中宫事十余年,柳太妃绝对不是愚蠢的女人,她甚至比很多人都要清醒。
易庭没有抬头,蹭着母亲的衣裾轻轻摇头:“是儿臣想做些事情了!”
这个答案是最可怕的。柳太妃惶然变色,捧起儿子的头,看着他的眼睛,神色十分惶恐又十分担忧。
“易庭,紫华君向王效忠了,白家人从不会背叛。你要与紫华君为敌吗?”柳太妃急切地问儿子。
易庭的眼中闪过诧异,但是,他并未失色,只是很温柔地按住母亲的手,缓缓地道:“母亲,您认为紫华君会永远站在王那边?”
易庭知道,他的母亲了解很多事情——很多不能轻言的事情。
从儿子的手下轻轻抽回手,柳太妃轻抚儿子的脸颊:“易庭,你为什么认为紫华君不会遵守自己的忠诚誓言?”
易庭抿紧嘴唇,没有回答。
“易庭,你并不了解紫华君。”柳太妃轻叹,“白王与顺雅公主的女儿……她与父母太像了……我不能想像,她会背叛自己的誓言。”
“即使那个人曾令她痛不欲生,她仍然会坚守效忠的誓言?”易庭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母亲,小心地试探。
“会的。”柳太妃有些惊讶地看了儿子一眼,“我想,在紫华君看来,她与王之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是他们两人的事情,绝对不会影响她为东岚所做的每一件事。”
“您是说,无论易洛做多么过分的事情,初宜都不会以此来决定与东岚有关的事情?”易庭站起身,不敢相信地问母亲。
柳太妃有些懂了,轻叹了一口气,以一种回忆的神色看着角落中摆着的金菊,很轻地道:“过分?易庭,能有多么过分呢?能比当年先王做得更过分吗?”
易庭不解地看着母亲,只觉得母亲似笑非笑的神色充满了嘲讽与痛苦的意味:“天下人都知道白王出身低微,先王在激怒之中,可以用最恶毒的言辞羞辱他,每一次白王都是面色苍白地离开,却从不要先王道歉。顺雅公主……我到现在都不能理解,那位殿下到底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对白王说:‘请不要离开东岚,不要离开我的兄长。’对先王说:‘你永远是我的兄长,我永远是东岚的公主。’易洛做得比先王过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