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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寻川垂下眼帘,他毕竟只是个少年,原来清澈的目光此时全无掩盖的布满了痛苦,望了两眼郑飞絮,然后越过,走向简童生前所住的木屋。
简寻川的决绝背影让云语柔突觉心口一慌,接着喉咙一甜,一口血涌上,夺口喷出。
听到声响,简寻川回头,恰好看到这一幕,便急忙飞奔回来。
云语柔的脸色有些泛白,血丝淌在嘴角,她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天地有些旋转。心知定是刚刚受了彥王爷那一掌的后遗症。
“姐,你没事吧?”简寻川关切的扶着云语柔,一脸焦急的问。
摇了摇头,“姐没事。只是刚在受了那一掌后又运用了幻影术,才会导致如此的虚弱,我想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像是想到什么,云语柔忍着胸口的灼热与闷堵看向琉梁太子,“太子,不是我不想教你,而是幻影术归根到底就是邪术。凡是邪术,使用者自身都会有损伤的。如果不是因为彥王爷杀了小川子的爹爹,而小川子又是我的弟弟,换作旁人说不什么我都不会用这招邪术的,太耗元气了。你贵为未来的天子,实在不适合练这些下三滥的玩意。”
琉梁太子听云语柔这么一说,心中那堵着的闷气也就云烟消散,他对云语柔真诚一笑,“这事就此做罢,还是让简寻川先帮你诊看吧!”
云语柔目光有些涣散的看着简寻川,却没有让他给自己诊治,而是往郑飞絮处瞄了两眼,声音轻飘的说,“小川子,还是先救她吧!她若真的死了,你虽是替父报了仇,但是你却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而且她死了,世上也就多了一位无依无靠的孤女,茗茗与当年的你一样,都是无辜的……”
简寻川的嘴唇轻颤,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对于郑飞絮,他始终无法做到释怀。
“小川子,去吧,别让自己抱憾终身,也别让茗茗恨你,没有爹娘的苦你比谁都清楚,你忍心让她也走你曾走过的路吗?她现在也才七岁!去吧,姐没事,死不了。”云语柔继续劝着简寻川。
现在彥王爷已死,简寻川的仇算是报了,郑飞絮再混,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亲,罪不及孩子。做为简寻川的姐姐,她实在不想让他在余生中忏悔。
简寻川终于迈出一步,走向血泊中的郑飞絮。
这或许是十多年来,母子间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却是那般的违和。
楚天阔蹲下身看着云语柔,关切且心疼的问,“语柔,我扶你先回木屋休息吧!待天明我就带你回琉梁,找太医医治。”
云语柔道,“先回木屋吧!”
在木屋中,简寻川拿出当年简童替人治病把脉的药箱,拿出里面的银针往床上的人身上一针一针的扎进。
他的表情严瑾凝重却又渗着不甘,下手的动作娴熟却又笨重,他知道此时的自己只要稍稍的偏移一分都会让郑飞絮就此消失。此时他的身体里仿佛住了两个自己,一个是坚持要替父报仇,一个却坚持要救活郑飞絮。
处于挣扎中的简寻川额际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下手的动作时常被迫中断,楚天阔知道他此时内心定是在天人交战,在杀父仇人与娘亲之间痛苦的挣扎。
“小川子,暂且放下个人情感,像你父亲生前一样用医者的眼光来看待这事,你就会觉得一切没有那么难!”年迈的楚佑雄终于出声,话里似乎已经替简寻川做了决定。
郑飞絮纵然该死,但是他还是希望给她一个重新悔过的机会,不是为她,而是如云语柔所说,为了两个孩子!
从医者的角度来看,世间没有恩怨,只有救死扶伤。
简寻川内心的神经“嘭!”的一声断了一根,他如落水的人紧紧的抱住这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给了自己一个可以救郑飞絮的借口。
待郑飞絮脱离了生命危险后,简寻川头也不回的离开她,似乎不想多看她一眼。
如果他没有知道她当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而杀了他爹爹,还是像曾经傻傻的以为,娘亲只是觉得自己是个累赘而抛弃自己的话,那他也不会像现在这番的恨。
恨得入骨,恨得心痛。
来到云语柔的床前,云语柔已经睡一觉醒了,整个人虽然看起来很虚弱却无大恙。
“她活了?”见简寻川走近,云语柔轻声的问。
简寻川只是点了点头,不做回答。
“姐,你现在很弱,要尽早补补才行。这里的药资贫乏,没有什么可以用的药。”简寻川坐在云语柔的前面,面带心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