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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学校领导十分尴尬。据秘书讲,首长很关心钱国庆同学的入党问题。但由于钱国庆的表现实在是离一个共产党员的标准差了很远,他的入党问题别说进到支部,就连小组讨论都没法通过。支部书记跟他谈过几次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费了不少口舌和心思,但直到临近毕业,钱国庆也没打算按照一个共产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过自己,哪怕只是伪装上个把月的时间,给领导和支部,也许还有他父亲一点儿面子。这个秘密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是在故意让父亲难堪。
第三章 伤口深 一(5)
“国庆,你真的不想入党?”秘书十分疑惑地看着他。
“我没说我不想入党呀?”钱国庆也很疑惑地看着秘书。
“可眼看就要毕业了,你难道没有一点思想压力?”秘书又问。
“我干嘛要有压力呀?入不了就不入呗,干嘛非得入党呀?”钱国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国庆,你将来要提干、要进步,前途和未来是你自己的。就算你不为别人着想,为你自己,你也应该重视起来。首长非常……”
“别……别跟我提你们首长,我不想听别人跟我提起他。”钱国庆讥讽着说,“我是我,他是他,他13岁才没了父亲,我可是从生下来就没有……算了吧,我知道自己将来该干什么,你也不用这么累,跟我面前对牛弹琴。你回去转告你们首长,就说我钱国庆是根朽木,不可雕也。还是让他老人家把心思放在他老婆和女儿身上吧……”
秘书很为难地走了。钱国庆知道,秘书当然不敢把他的原话转告给首长。
从军医学校毕业以后,钱国庆自愿申请又回到了西藏的驻军医院,他的入党问题也随之顺利地解决了。进藏以后,他选择了病理解剖专业,成了一名从事尸体解剖的医师。他原以为自己选择的职业能够帮助他从一种情感失衡的状态中解脱出来,这种想法多少带有一点自虐的心态。天使的消亡彻底改变了他对人生、家庭乃至亲情的感受和认识,也改变了他对自己未来人生道路的选择。至此,钱国庆决心断绝和父亲的一切联系。他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建立在了那种虚无飘渺和自欺欺人的人情世故之中!在他孤傲冷漠和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深深掩藏着内心极度的孤独和忧伤。他把第一个月领到的工资如数地寄给了姨夫,以后每个月他都把工资的1/3用来孝敬可怜的老人。尽管他知道,即使有再多的钱也未必能够改善姨夫的处境,但他必须求得一份良心上的安慰,直到姨夫去世。
钱国庆参加解剖的第一个尸体,是一个死在拉萨监狱里的汉族老囚犯,狱方初步诊断为脑溢血。为进一步证实犯人的死因,受地方检察院的委托,钱国庆在科主任梁老头儿的带领下参加了对其死因鉴定的尸检。结果当场就出来了,犯人死于内囊出血(俗称中风)。由于是犯人,解剖结束以后,并没有对尸体做过多的清理。热情的狱方和检察院的同志们准备了一顿便饭,招待梁老头儿和钱国庆。因是第一次经历动手解剖尸体,这顿饭钱国庆几乎一口没吃。他借口上厕所,离开了饭桌,其实就是想回避那桌令他恶心的饭菜。当他路过刚才解剖犯人的病房时,他透过窗户看见老监狱长正在用清水和棉布,仔细地为尸体清洗血污,脸上的表情竟是那样的沉重和忧伤。他觉得非常奇怪,且百思不得其解。出于好奇,他走了进去,鬼使神差,他竟跟老监狱长搭上了帮手……
“钱大夫,你就别沾手了。”监狱长说。
“没关系,我帮您一起收拾吧。”不知道为什么,钱国庆对这位监狱长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敬重,“这还是我从学校毕业以后,做的第一例尸体解剖呢。”
……
监狱长告诉他,这个犯人曾经是自己的同事,也是一名地下共产党员。西藏和平解放前夕,不幸被国民党在西藏的残余土匪俘虏后当了叛徒。后来成了这个监狱囚龄和刑期最长的罪犯。当年与他同时被俘的还有他的妻子和一个不满10岁的女儿。他自己经受住了无数的酷刑拷打和折磨,但当他面对禽兽不如的国民党土匪对妻子和女儿实施的那些令人发指的种种兽行时,他彻底崩溃了,他以出卖党的机密作为代价,为母女俩求得一死。西藏解放以后,他是主动投案自首的,请求党和人民对他进行审判。他想以死来求得党和人民对他罪恶灵魂的宽恕。据说对他的死刑判决之所以最后又改为无期徒刑,是当时一位关键的部队领导为他说了话,理由是应该将其留下来做反面教材(后来钱国庆才知道,这个刀下留过人的关键领导,就是他的父亲,当时任某部执法处处长)。20多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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