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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恋、留恋,深深的不舍。
“长柳!!!”
这一声就如惊破苍穹,那一瞬日光大盛,灿烂的晨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统统映到了长柳的身体。
白宣气急败坏地奔进草屋,面上骇然,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素白的容颜扭曲得不成样子,却只是焦急地大声喊叫。
与此同时,长柳在晨曦中稍稍偏过头,他的唇角还带著笑意,毫无血色的唇上下开合了两下,依稀可辨是“谢谢”二字。他弯腰伏在榻前,头颅微微侧靠著云文素肩臂,两人的黑白发丝纠缠在一起,如若风霜过遍之後的难舍难分。他安安静静地枕著云文素肩头,嘴角噙著一抹笑,徐徐闭上眼。
长柳的左手似乎真切地握著云文素的右手,如同两人交握的姿态。
月析柝错觉他看见云文素使力握紧长柳的手,像是紧紧攒著再也不分开。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天光大盛,终是终局。
耳边传来轻声低泣,白宣哽著嗓子道:“……再没有这样傻的人了……用尽自身修为保他爱人一世平稳……最终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我没有见过比他更傻的人了……”
“……这个人何其幸……明明生在官场,命里终归有数不清的大劫……都因为他化去……却一点都不知道……太傻了……长柳真的太傻了……”
月析柝怔忪地瞪著那空空荡荡的木板床,离冷一下一下抚著他的背脊,淡淡地开口:“他知道。”
白宣没有听清离冷的话,月析柝却是听得明白,颤著声调道:“师兄?”
“缚住云文素的,是他自己的执念。”
月析柝大骇,白宣也吃了一惊,面上带著不可思议的神情,画了几道符咒悬於空中,他们便窥见了,属於云文素的记忆。
其实他给他原本取的名字,是长留。
长留长留……长长久久地留在他身边。
他却听作了长柳,还以为是因屋外那一片柳树林的缘故。他笑著看他在林中高兴地对那柳树说话:“我终於有名字了!长柳!”
他想,就当是长柳吧,只要是长留便好。
那日他察觉长柳夜半溜出屋,他匆匆抓件外套跟上,尾随他去了水玉山。他未及出声喊住长柳,就见铺天盖地的积雪翻涌下来,眼睁睁地望见长柳瘦小的身躯被雪掩埋,他肝胆欲裂,没命地往那雪海里钻。
他拼死抱回了昏迷的长柳,但他苍白著脸色再也醒不过来。
他几乎将所有的钱财耗尽,大夫用尽了所有珍贵药材,长柳却连一丝苏醒的迹象也没有。
他无书可卖,只有去有钱人家做工,各种粗活累活脏活,只要有钱,他都做。
累算什麽?脏算什麽?书算什麽?没有什麽东西能比得上长柳。
但是那日,大夫摇著头婉拒他:“他没有求生意志,救不活了,请节哀。”
怎麽会没有求生意志?!怎麽可以?!
你怎麽可以死?!你怎麽可以抛下我!?
你不是说过要和我在一起?!老了以後一起死在这间屋子里吗?!!!
他发了疯一样地四处求医,得到的结果都一样:长柳毫不恋生,没有医治的可能。
他自己买了药熬给他,喂了吐,吐了再喂,反反复复。长柳吃不进药,他也一点点瘦下去。
长柳死的时候瘦成了一副皮包骨,他也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那模样把镇上的小孩吓得嚎啕大哭。
他在柳树林中枯坐了三日,滴水未进,直至昏倒在林中。是个邻居发现他的,把人救起来,絮絮叨叨地苦口婆心地劝,说你的好朋友活著的时候最最希望你能考上大官,帮我们这些穷人过上好日子。
後来,他寒窗苦读,只是窗前没了那一杯时时冒著清香的茶盏和那一双隐隐看著他的沈静眼眸。
尉泽是他的得意门徒,两人後来同为学士,一时风光无限,合称“云蒸霞蔚”,羡煞旁人。
其实最先收他做徒弟的原因再荒谬不过,因为这个孩子曾拉著他的衣摆说他身边有个灰白的影子。
长柳最常穿的一件便是灰白的粗麻布衣,还是他的衣服改做的,被心灵手巧的他改得合体得当。
旁人都说这孩子胡言乱语,他却宁可相信这些话。
相信长柳依然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留一个念想也好,至少有一个人认同了他疯狂的妄想。
妻儿都不理解他为何每日都在窗沿放一只茶盏,隔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