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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通知安娜舒亚朋。她立即跑到学院里来。伐拉白和康努加医师一齐来,后者摸了我一下脉搏说:“你的脉搏很好,我看绝对没有危险。这是一种神经衰弱病,由于身体的极度衰弱而引起的。”然而我还是不相信。那一夜我根本没有睡觉。
天亮了,但死神并没有来。可是我依然感觉死期已近,因此我开始把我所有的清醒时间都用于倾听学院的友好给我念《薄伽梵歌》。我已无力阅读。也不愿意讲话。稍一讲话,脑子便紧张起来。所有生存的兴趣都消头了,因为我从来不愿为了生存而苟生。自己既不能做事,还要朋友和同事们侍候,并且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地坏下去,在这样一种无可奈何的情况下生活,实在是痛苦。
当我这样躺在床上等死的时候,有一天达瓦尔卡医师带了一个客人来,他是马哈拉斯特拉人,没有什么名气,但是我一看见他便知道他也和我一样是一个有癖好的人。他是来为我试验他的疗方的。他曾在孟买的格兰特医学院学习,都快毕业了,但是没有取得学位。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梵社的会员。他的名字叫克尔卡先生,是一个独立而固执的人。他的拿手办法是用冰来治病,他要我试试看。我们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做“冰医生”。他自以为发现了某些有资格的医生所没有发现的东西。可惜的是,他的办法并不能令我信服,我相信他的办法到一定的程度,可是我担心他的某些结论下得太早了。
然而不论他的发明好坏,我还是让他在我的身上作了试验。我并不在乎外疗法,而他的办法就是在全身敷冰。虽然我还不敢肯定他对我所进行的治疗有他所说的那种效果,但它的确在我心上灌输了一种新的希望和新的精力,而且这种心理自然而然地影响了身体。我开始有了胃口了,而且可以进行五分钟到十分钟的缓慢的散步。这时他建议改革我的饮食。他说:“我敢向你保证,如果你吃几个生鸡蛋,你的精力就可以恢复得更快一些。鸡蛋和牛奶一样,对你绝无害处。它们当然不能算作肉类。而且你知道所有的鸡蛋都不是有生殖作用的吗?市面上也有消过毒的鸡蛋出卖的。”然而我连消过毒的鸡蛋也不打算吃。但是我的健康的好转已经够使我对于公众活动感觉兴趣了。
第二十九章 劳莱特法案和我的窘境
朋友们和医生们都劝我,说我如果到马特朗去休养,我的健康会恢复得快些,于是我便到那里去了。可是马特朗的水是硬水,这使我住下去极感困难。我因为害了那场痢疾,肛门极为软弱,又因为我有裂疮病,所以大便时痛不可当,所以一提到吃东西,心里便充满了恐惧。在那里住了不到一星期,我不得不连忙离开。商卡拉尔·班克这时自命是我的健康的监护人,他极力劝我去找达拉尔医师商量一下。于是我去看了达拉尔医师。我很佩服他当机立断的能力。
他说:“除非喝牛奶,我不能使你的身体复原。如果你还愿意接受铁质和砷酸注射,我敢担保你体力可以完全康复。”
“你可以给我打针,”我回答道:“但是喝牛奶是另外一个问题:我发过誓不喝牛奶。”
“发誓的性质究竟是什么?”这位医生问道。
我把整个故事的始末和我发誓的理由,以及我自从知道母牛怎样被挤尽牛奶的情况以后,我多么不愿意喝牛奶的情况都告诉了他。况且,我始终认为牛奶并不是人们的天然食物。所以我发誓根本不沾牛奶。我讲这一番话的时候,嘉斯杜白一直站在我的床边听着。
“那么喝羊奶你该不会嫌弃了吧,”她插嘴说道。
这位医生也乘机说道:“只要你愿意喝羊奶,我看也够了。”
我让步了。我热切希望进行非暴力抵抗斗争使我产生了一种生存下去的强烈要求,所以我只满足于遵守誓言的字面意义,而牺牲其精神。因为我发誓的时候,心目中指的虽然只是牛奶,但是它的自然的含义应该包括所有动物的奶。再说我既然认为奶类并不是人们天然的食物,我也就不应该用奶。这一切我都明白,可是我还是答应喝羊奶。生存的意志比对真理的虔诚究竟强烈得多,而一个崇奉真理的人因为热中于进行非暴力抵抗的斗争,一下子便对他神圣的理想作了让步。我采取这个行动的记忆时至今日依然盘旋在我心里,使我充满着懊悔,我经常在想如何停止喝羊奶。然而我始终摆脱不了那种不可思议的诱惑,那种依然占据着我的为人民服务的愿望。
我对于饮食的实验很看重,把它当作我寻求非暴力的一个部分。这些实验使我感到精神舒畅而快乐。然而我喝羊奶现在所以使我不安,倒不是从饮食不杀生的观点来说,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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