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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吧。
本来宝玉这般殷情,黛玉也是有些受用的,只是么,一则她自来一个人惯了,几曾有人这么牛皮糖一般的粘着她的;二则么,黛玉想起昨个儿的事,就不禁轻哼了一声。
……昨日午后王夫人到贾母房里等着请安,正赶上宝玉同黛玉坐在窗下玩九连环。两小问过安后,黛玉自坐在一旁接着顽自己的,王夫人却将宝玉搂在怀里嘘寒问暖,又特特地与宝玉说什么“……这么大的人了,照我说,很该收收心了,别尽让那些丫头们带着疯顽,我虽不指望你光宗耀祖……”你说就说罢,何必一面说一面意有所指地看着我。黛玉再没有不懂的,她拈着一个环就手一抖,一个拿捏不稳地样子,就将那玉连环跌到地上碎了。慌得宝玉立时自王夫人的怀里跳出来,跑近前问可有伤到手,又嘱咐黛玉先别忙着走动,小心碎片硌着脚等等。黛玉倒是笑得轻轻巧巧,只管拿了案上的茶吃,道:“可惜了宝二哥收藏的这副羊脂玉连环了,才给我顽得一刻呢……”——哼,东西可是你儿子的,要说也是你儿子带着我顽呢。
宝玉笑道:“一个死物罢了,能给妹妹解解闷,也算是它的福气。”王夫人听得东西是宝玉,且是羊脂玉的……强笑了笑,也道:“大姑娘也该仔细些,伤着自己总是不好的。”黛玉听见王夫人发话,已是站起身来听着,待王夫人说完,黛玉俯首道:“黛玉谢二舅母关心。只是……”说着黛玉侧首掩唇一笑,“只是要我说,二舅母倒很该谢谢我呢。都说玩物丧志,宝二哥的顽意儿少一件,就会少了一些顽耍的时辰,可不知要多读好些书在肚子里呢,”说时回头对宝玉笑道:“赶明个儿你蟾宫折桂,光宗耀祖,封妻荫子之时,可要记着我的好呢。……对了,你屋里可还有什么顽意儿,我今个儿也不辞辛劳,一并儿给你解决了罢。”说着作势要往宝玉屋里去,唬得宝玉赶上前一把拉住,赔笑道:“不敢劳烦妹妹,不敢劳烦妹妹……”一屋子丫头都低头忍笑,王夫人几次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笑笑。
谁知那厢里黛玉却码下脸来,一手摔开宝玉,喝道:“宝二哥也该放尊重些,岂不闻《孟子·离娄上》有曰:‘男女授受不亲’,想来宝二哥也是读过的,怎地却是读过即忘?如此看来,你倒确是很该听从二舅母的话,多用些心思在功课上才是。”说时也不待宝玉回应,自向王夫人福了福,说了声“外甥女告退。”转身回了自己房里。直到贾母午觉起后,使人唤她,她方回转贾母房中。
宝玉虽被黛玉喝了一顿,只是他与黛玉相处还在新鲜劲上,不敢随意摆公子哥儿的款,且黛玉所举乃圣人言,宝玉别的书好辩作是杜撰的,《四书》却还是要认的,只好自认唐突佳人,深觉愧疚之余,仍是在一旁百般哄劝。黛玉虽不再发作,面上却终是淡淡的,也不论贾母、王夫人等看不看得见,只管带着些爱理不理的气性儿。
这般闹了一场,本以为今晨能得个清静,谁想宝玉仍是“风雨”无阻地过来了。
宝玉虽听见黛玉那声轻哼,却也不以为意,自接了丫头们奉上来的茶吃了,又想起一事来,道:“这茶倒是极好的,只是妹妹身子弱,这病又是要将养精神的,于茶上还需少吃一些方好。对了,那茯苓霜倒是极好的,怎地总不见妹妹吃?”说时已在黛玉案旁坐了,向立在一旁的春柳问道:“妹妹昨夜可睡得香,药可按时吃了?”春柳看了看黛玉,轻声回道:“谢宝二爷关心,我们姑娘昨晚吃了药,睡得极好。那茯苓霜要就着奶 ; ;子吃方好,我们姑娘早间不爱吃奶 ; ;子,是以都是晚上吃的。”
黛玉瞧着宝玉这般指东打西,说南道北的一套太极打下来,自己若再扭着昨日之事,倒显得小家子气了,且宝玉昨日本也没什么大错,不过是被自己拿来作了气王夫人的筏子,真要说起来倒还有几分无辜,毕竟自己并非真的在意那些礼仪说教,是以对宝玉也不大气得起来了。只是早上这点子时间,本是黛玉雷打不动的晨读时间,前两日碍着面嫩交情浅,陪着宝玉空耗了两日,如今既然连架都吵过了,有什说不得的,遂道:“多谢宝二哥关心;只是每日此时都是我读书之时,宝二哥你若是读书呢,倒可伴做一处,若不是,还是请自便罢。”说时就不再理他,自顾自地认真看起书来。
宝玉听得黛玉终于同他说话了,已是十分高兴,忙与一个小丫头道:“你去我屋里,与绮霰姐姐说,取了我书匣最上面那册《论语》过来。”黛玉不愿自己的丫头往他那里走动。闻言抬头撇撇嘴道:“你就睡在老太太外间,为着你每日起床,已是闹得一院子嘈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