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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躲在一个柴堆后面,揣摩着杜浒的心思:“就算是师父自己,也不会傻到硬闯城门。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城墙不高,是不是可以爬过去?她悄悄摸到肃清门与和义门之间的土墙边缘。不少民房、官署都是倚墙而建的。她三两下攀上一户人家的烟囱,试探着摸上城墙。
可是城墙表面是夯土砌成,没有太多的凹凸和缝隙,无法让她手扳足踏。她把一里之内的整段城墙都试遍了,却依旧是徒劳无功。偶尔墙体上有细小的裂缝,她用力一抓,便哗啦啦掉下几块土来。
她靠着城墙,眼看着月亮一点点向西移动,心中越来越焦躁,只得苦笑:“除非我效法愚公移山,把整个城墙铲平。这种事肯定不会在一个半时辰之内完成。”想到“愚公移山”,忽然又闪念:“在城墙上凿出可供攀援的凹洞,不知要多久?”
可是她身上并无任何工具。她在左近找寻了一圈,只找到一块碎转头,试着往城墙上敲了一敲。墙体上出现了一个小凹洞,但笃笃的敲凿声音立刻响了起来,带着回声,在静谧的夜晚里格外清晰。
奉书心中一凛,急忙停手。与此同时,墙上传来一声大喝:“什么人?”紧接着几束灯光朝她乱照下来。
她浑身一颤,直接从烟囱跃到地面,抱着头,骨碌碌滚了好远,爬起来,没命地疯跑。几双急匆匆的脚步追在她身后。灯光照出了她的影子。她似乎还听见了弓弦绷紧的声音。
她一边骂着自己太不小心,一边左右寻找退路。身后零星响着“捉贼”、“捉歹人”的声音。宵禁之后,若有寻常百姓再敢上街,便一律当做贼人处置。
跑了没多久,漆黑一片的海子便横亘在眼前。她只花了眨眼的工夫做决定,转身跑向东南方的析津坊,那里的哨卡不是太多。
可她脚下突然被绊了一下。街边正在整修排水沟,她踩上了工人留在那里的一把铲子,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下,膝盖似乎磕出血来了。她就地一滚,一骨碌爬了起来,瘸了几步,飞速藏身在海子边缘的树丛里。
可是几个守兵已经追上来了,一面追,一面当当当地敲锣示警。她感到一只手朝自己后背抓了过来,一扭身,像条鱼一样躲了过去,顺手轻轻在那条胳膊上一推,身后那人收势不住,哗啦一声,直接滚进了海子里,水花溅了她一身。她又闪过第二个人的攻击,趁那人转身时脚步变换得乱了,听准声音,一拳击在他太阳穴。那人咚的一下晕倒在地。
第三个人见是个练家子,犹豫了一下,抽出了刀。此时落水那人骂骂咧咧地爬了出来,也抽出了刀,在身前乱挥乱舞。
奉书心中飞快地对比了一下敌我实力差距,不假思索地扭身一跃,钻入了黑沉沉的水里,闭住了气。
此前几个月的严酷训练终于现出了效果。她的双脚悬浮在茂密的水草中,耳边都是隆隆的水声,冰冷的湖水飞快地带走她的体温,肺里的空气越来越浑浊。可是她知道自己不会死,心里默默数着数,从一坚持到了一百,静悄悄地探出头来,换了一口气。
岸上追捕她的那几个人似乎放弃了努力,几盏红灯正慢慢地朝远处移动。
湖水和月色一样冰凉。奉书觉得自己的手指开始僵硬刺痛,连忙用力抓握数下,转身朝对岸游过去,小心不溅起任何水花。
她心里暗暗地咒骂着。她发现自己已经被缓缓的水流带到了海子中央,先前入水的地方已经离得好远了,而对岸也似乎遥遥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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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书心中隐隐约约起了个模糊的念头,一惊之下,差点喝了口水,又差点欢叫起来。
但头脑似乎已经冻僵了,完全没法思考。她强迫自己用力划水,游到了岸边,抓着一簇簇水草,蹭上了岸,拧了拧身上的水,抱紧身子蜷在一株大柳树下面,调整呼吸。她全身簌簌发抖,但幸亏方才的那几口酒,保存了她腹中的一小块温暖,让她不至于冻得坏了。
海子里的水是流动的。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自己怎么从来没想过?杜浒每日参与的修建河渠的工程,便是从城西北的昌平县瓮山泊取水,引入海子,最后经由通惠河导入南北大运河。城内的积水潭,只不过是这个庞大水系的一个中转站。
活水从城内外流进流出,似乎不用经过城门的哨卡盘查。
奉书想清楚这一点,小声欢呼起来。水道!这条路明明白白地摆在她眼前,她却眼睁睁地视而不见。
她知道入城的水道在城西和义门旁边,就在守军的眼皮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