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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有好几个水手扑通扑通地跳下水去捞天寿。
天寿娘和英兰扶着船帮摇摇摆摆地跑着,哭叫着天寿的名字。
船主吼叫着:“落帆,快落帆!”
…………
当柳知秋像抱婴儿一样抱着用棉袍包裹着的天寿,一步步走进舱房的时候,天寿的姐姐和师兄们都跟了过来,看着那张苍白的、双目紧闭毫无生气的湿淋淋的小脸儿,都低了头,心里不是滋味。穿过客厅进了中舱,柳知秋低哑着声音叫天福把通客厅的大门闩住,就领着一直哭个不停的天寿娘往他们的卧房走。英兰要跟着进屋,被柳知秋喝住。他回过头,面色比乌云还要阴沉,目光像利剑一样从孩子们身上一一扫过,狠狠地说:“谁都不许进来,给我老实在戏箱房待着!……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天寿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个都别活!”
天福天禄坐在戏箱上,英兰和大香小香站在门边,谁也不说话,都心惊胆战地极力想要听清卧室里的声音动静,但隔着一条廊子、板壁和紧闭的门,只能听到母亲一声声“苦命的儿!”一声声“心肝宝贝儿!”简直像是在哭灵……
戏箱房里静得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吓人一跳。这沉寂令人恐惧,令人皮肤起栗,大香小香都受不了,浑身乱抖,英兰只好把她俩搂在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听得里面叫了声“爹”,又叫了声“娘”,跟着就是爹娘惊喜的呜噜呜噜的说话声。大香长长嘘了口气,软软地从姐姐怀中滑下来,坐在了地上。戏箱房中这才一片喘气和叹息。
又不知过了多久,“哇——”的一声,卧室突然传出天寿的哭叫:“我的镜子!呜呜……我的镜子不见了!啊啊……”
随着母亲的絮语安慰,哭声渐渐变成听不清楚的抽泣。戏箱房里大香看看小香,小香咬着好看的小嘴唇,装作看舱顶,没有理睬。
“嘭!”一声巨响,卧室门大开,撞在舱房壁上弹了好几个来回,柳知秋大步流星地走出来,面色铁青,神情可怕,眼睛像两团烧得通红的火炭。他一语不发,“砰”地打开戏箱,拿出大片木刀,照着天福天禄就没头没脑地猛抽猛打,又急又狠,仿佛不打死他们不能解气。兄弟两个早跪下了,只用双手抱着头护住脸,默不作声地任凭师傅痛打。
见天福天禄脸上都汗泪交加,英兰知道父亲打得重了,连忙上前跪倒,扯住父亲的衣襟,说:“爹,您甭发火儿!别气坏了身子!……”
柳知秋一把将英兰推了个跟头,吼道:“气死我你们就称心啦?……还有你们这两个小贱人!”说着左右开弓,拿着大刀片就照两个女孩扇过去。大香扑通跪倒,胳膊先挨了一板;还没打到小香,她已经吱哇叫喊哭着告饶:“爹呀!别打啦!我再也不敢啦!……”
待到天寿娘闻声冲过来抱住柳知秋的胳膊时,大香小香都挨了好几下,英兰抱着妹妹,姐儿仨哭得呜呜响。天寿娘哭着说:“天寿已经过来了,你就手下留情吧,女孩儿家怎么能这么打嘛!……”
柳知秋吼道:“都是你惯的!你还护短!……镜子呢?镜子呢?”
大香从怀里掏出那用手帕包着的天寿的爱物儿。
“你?……”柳知秋目光一闪,厉声追问,“谁出的主意?”
大香从来不说谎,此时却难开口,只无奈地看了看小香。
“小香!”柳知秋压低的声音更具威胁。
小香微微一颤,还是勉强地撒娇似的笑了笑,说:“爹别生气了,是我们不对,闹着玩儿,逗逗天寿,玩儿两天就还给他的……”
“闹着玩儿?”柳知秋盯住小香,“偷镜子是闹着玩儿,撺掇天寿来朝我要大姐也是闹着玩儿?招一帮人要看他缠身也是闹着玩儿?把他逼得摔水里差点淹死也是闹着玩儿?……”柳知秋越说越气,提起脚照着小香狠狠踹过去。小香哇呀尖叫一声,趴在地上痛哭。
“柳师傅!柳师傅!”戏团头封四爷在用力敲客厅通中舱的门,他刚才去给救天寿的水手发赏银,如果他在旁边劝一劝拉一拉,孩子们挨打不至于这么惨。
柳知秋不理睬封四爷,拿大刀片在桌上猛地一拍,指着孩子们恶狠狠地说:“都给我老实听着,今儿我把话撂这儿,你们谁再敢碰天寿一手指头,我砸断他的狗腿!谁再在天寿背后使坏,我就把谁轰出这个家!天寿是我柳家的独苗儿,也是我们老两口儿后半辈子的依靠,偏他爱他天经地义,叫他太子他就是太子!谁眼红也白搭!……好了,英兰,开门去吧。”
第四章
虽然出了天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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