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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一路无人,进了后面的园子,前面是一座假山。是这儿了,没错,她曾梦见一个小女孩儿从这儿跑了进去。她上前去想找出暗门却怎么也找不到,隐隐觉得身后有人,她猛然回头,却见那挡了一刀的老嬷嬷正在倒下。老嬷嬷伸直了手臂,一双眼睛含着血泪看着她,像是想要再推上一把。
她吓了一跳,想要大喊出声,就在喉间要发出声音的刹那,假山、老嬷嬷、身后的血脚印全都消失了,继而主屋、园子和整个府邸都渐渐淡去,只剩下一片虚无的惨白……
这边厢李存勖也并不平静,半夜里的高热似是让他清醒了一些,但辗转反侧间仍是不能醒转,反被身上厚重的明黄被子裹得甚是烦躁。
他仿佛又回到了魏州晋王府,那儿里外三圈都是人,有他父王老晋王的人,但更多的是他的。众人见了他纷纷让开,他昂首阔步走向大开的府门,门槛前躺着一个人,那人的头颅已和身子分了家,那是老晋王最信任的部将方毅。
他只淡淡地扫了一眼他的方伯伯,一步跨进了府门。里面原本的人已被拘到了偏院,直到被三步一隔的宫灯照得亮堂堂的,一直通向主屋。主屋的门打开着,正对着一张宽大的坐榻,雕龙砌凤一派庄严华贵。上面坐着的人想是久病,一脸蜡黄,但尽管体虚,他还是硬撑着坐直了身子。一双老目迸发出的怒焰,远远赛过了那些绚烂的灯火。
老人看清了来人,苍老的手指用力地指向他,身子像秋风里枝头的黄叶不停地颤抖,“孽子,孽子!我和你母妃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样的冤孽!”
他看向自己的父亲,眼中伤痛刺骨,在对上那充满失望、痛心的老目时,陡然陷入决绝,仿佛要用那冷漠隔绝铺天盖地袭来的冷意,“父王,亚子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知是多少次的梦回,不知问了多少回,他绝望的来到榻前,跪在了父亲面前。是自己比不上他?不,不可能,决不可能,他不过是一个胡儿。
“人在做,天在看,孽子,你不会有好下场!”老人声嘶力竭地喊道,一口鲜血劈头盖脸地喷出。
顿时他手上、目中一片迷离的血红,他伸出手想要扶住老人,可是却什么也碰触不到……
“父王!”多日憋在胸中的闷气喷涌而出,李存勖蓦然睁开了双眼,一眼触及的是熟悉的帐顶,他大口喘着气,想要平静下来。
“爹,爹,不要……”蕊仪梦中喃喃地念着,痛苦地皱紧了眉头,猛然听见身边的喊声,她悠悠地醒准。顺势一翻身,睁开眼时恰好与李存勖四目相对。
二人都是神色不定,眼中波澜翻滚。都是刚刚醒转,自是猜不到彼此究竟心向何处,尚以为仍在梦中。李存勖伸手轻碰了她一下,喉间干涸,张了嘴却只能发出一点“啊啊”的声音。
“皇上醒了?”蕊仪回过神,绽出一抹欣慰的笑,她撑着坐起身子,连忙去倒水。
扶他坐起来,水刚递到手上,赵喜义闻声推门而入,看见李存勖脸色虽不好,可已能坐起来,欣喜得竟哽咽起来,“陛下可算醒了,让奴婢好盼,奴婢这就请太医进来为陛下诊脉。”
“等等。”李存勖轻声吩咐,多年为王侯和驰骋沙场的直觉已让他察觉了四周不同以往的气氛。他看看身旁披头散发的蕊仪,忽然想起她有了身孕,一把拉过她在身边坐下,用被子轻轻地裹住她。
许是手上还使不上劲,弄了几次被子才堪堪的围住了。握住蕊仪想要推拒的手,他看了赵喜义一眼,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俩?你说说,昭仪有了身孕,怎么好让她一个人在这儿服侍着?”
“陛下贵妃娘娘下了禁令,不让其他人来,除了几个近身的,都不许进内殿。就是在贞观殿里守着的侍卫,也不能踏出贞观殿一步。韩昭仪爱护陛下心切,是自己来的,这一来,也不让出去了。”赵喜义照实说了个大概。
李存勖一愣,这么说来,他应是病得很重,只是蕊仪都在这儿了,梓娇为何不在,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守在自己身边才对,“朕得的究竟是什么病,几日了?”
赵喜义不敢作答,此话一旦出了口,必伤人甚重。蕊仪低着头,余光一扫,只觉赵喜义一张白净的脸都要皱成一块湿抹布了,只能自己开口。她掂量着语气,不能轻一分,也不敢重半分,“已经六七日了。”她顿了顿,为难地道,“皇上得的是伤寒,病势极重,阖宫上下都为皇上担着心呢。”
伤寒是能染上别人的,李存勖一阵感慨,一手不觉轻抚着蕊仪垂下的青丝,柔柔软软的,掌心生出些暖意。他尽量让声音柔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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