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2/4 页)
走几副脏碗碟,将各个桌上的小花瓶和调料罐挨个放回原处,取来抹布擦拭桌面,眼睛却向窗外瞟去。
已经快两个小时了。那人靠在烁烁闪光的银色车门上,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电线杆子一样戳在飕飕冷风里,一手插着口袋,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一副要往死里吹、往死里抽的架势。
叶子书稍稍停下手里的活,攥着沾满洗涤剂的抹布,不由皱起了眉头。
花样繁复的玻璃吊灯光线昏黄,店内的摆设也以暗色为主,站在窗外基本上看不见店内的情形,而黎杨也并不往里看,乱发下的目光也被吹散了一样,飘忽不定地游离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
什么也不想看,什么也不在看,就好像那一烟一车便已是他全部的世界。
叶子书有些在意,却没有理睬,继续干自己的活。只偶尔瞥他一眼,以确定那人没有像街对面饭馆的招牌一样被大风刮到马路中间去。
布朗尼蛋糕和苹果派今天很受欢迎,半天还没到就已经卖掉了一半。叶子书蹲在冰柜后,打开推拉门,用蛋糕夹将剩下的蛋糕推到最里面,摆放整齐,增加卖相。
他眯起眼睛,隔着冰柜的弧面玻璃,看见一个变了形的模糊人影将空烟盒扔进垃圾桶,掏出钥匙锁了车,一步一步走到路口,在歪七扭八骤然刹住的车辆前不紧不慢穿过亮着红灯的人行横道,走进一家便利店。
叶子书吓了一跳,“噌”地站起来,差点儿喊出声。
他在心里骂了两遍“蠢货”,阖上冰柜,攥着蛋糕夹的手腕搭在冰柜一角,直到看见黎杨完好无损地重新回到车前,才摇摇头,心不在焉地接着干活。
黎杨垂在身侧的手中多了一包烟。他坐进车内,打开两侧车窗,继续吞云吐雾。一些白烟随着穿进窗内的风飞散出去,剩下的像雷雨前的阴云一般,将人与车座团团笼罩,可那云偏生聚集得不够多,雨怎么也下不下来,便不得不闷闷地压上周身。
阳光不合时宜地躲进高耸的写字楼背面,天与地立刻阴暗下来。叶子书给坐在落地窗边的客人端去一杯热巧克力和一白一粉两块看起来很是甜蜜的棉花糖,绕到客人背后,一面将木色圆椅归回原位,一面稍许担心地往外看去。
可他看不清皮座,看不清他的脸,眼前充斥着大片大片浓郁的、化不开的灰。
他还以为自己有些视疲劳,急忙揉揉眼睛,可视线中依旧只有灰色的车,灰色的烟,灰色的车座,灰色的人影。
叶子书第一次发觉,原来银灰色的车只有在阳光下才能闪耀出炫目的光彩。如果在暗处,它甚至比不上纯黑与纯白的车那样端庄与纯粹。
在晦暗的苍穹之下,那根本不是一辆车,或是一种颜色。
而是五颜六色的幕布上的一个顽固的、洗不掉的污点。
然后,叶子书看见那灰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在了多彩的世界中,手里提着一个灰色的塑料袋。他面无表情将塑料袋投进原木色的垃圾桶里,一秒也未做停留,径直返回车内,“嘭”得一声拽上车门。
声音大如擂鼓,隔着层窗户也听得清晰。
几秒钟之后,银灰色的轿跑像狂暴的狮一样咆哮着猛蹿出去,刺耳的摩擦声中,车子几乎在原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骤然停在对面的行车道上。迭起的急刹车声混合着恶狠狠的咒骂声,从一个个迅速落下的车窗里冲涌而出。
叶子书呆呆盯着落地窗外,只见一只手从轿跑未曾关上的车窗内高高伸出,朝向碧天,竖起了中指。
重新钻出幢幢楼宇的一缕阳光直射在车门上,当车子风驰电掣般飞离眼前时,一道张扬狂妄的银光毫不留情刺疼了叶子书的眼睛。
叶子书站在窗内,许久都未缓过神来。
他觉得心里有点儿难受,可他说不清到底哪儿难受,到底为什么难受。
☆、Chapter 12。6
如果有规律地每天反复做一件事,久而久之,它便会成为生活中必不可缺的要素。就像刷牙洗脸一样。如果突然有一天突然停水了没法洗漱,那么不止嘴里和脸上,浑身上下都会觉得不对劲。
当叶子书一次又一次打开别无一物的信箱,一次又一次查看并没有新信息的手机,一次又一次看见棕发蓝眼的前台接待时,心里就是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不喜欢屡次搬家,不喜欢课上到一半突然换老师,不喜欢安排好的事情突然改变计划一样。
突如其来的变动总会令他不安。
他支着额角,陷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