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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得极稳,令我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颠晃。耳畔风声呼呼刮过,他越走越疾,竟像是要飞奔起来,我有些害怕的抓紧了他的领口。
“秀儿——”眼看把代卬一帮内侍给甩开了老大一段距离,他却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惊惶的失声尖叫。
他突然停下脚步,呼吸粗重的大声喘着气,胸膛急促的鼓动着,然后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声音大笑了起来。我从不见他这般畅笑,不禁骇得愣住了,忘了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他的眉眼弯着,蝶翅般的长睫沾着晶莹的夜露,仿若泪水一般。他将我放下地,然后扯起自己的貂麾,连同我一起裹在小小的空间里面,鼻端呼出一团团的白雾:“丽华,我们有孩子了,这是不是真的?”
我好笑的看着他,红着脸回答:“我不知道,你去问太医令。”
他把我抱得更紧,哧哧的笑着:“诺。回头的确还得去仔细问问,看都要注意些什么。”他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显得有些兴奋过度,“你累不累,回寝宫休息好不好?”
我瞥眼望向他身后,只见代卬知趣把侍女宫人拦在五六丈开外,不由懒洋洋的笑道:“你哄我睡着了,又想去哪儿厮混?”
他吁气,黑暗中虽然瞧不太清他的表情,但那异样的温柔语气却生生的要将我融化:“我哪都不去,你在哪,我便在哪。”
我心中一动,急忙附和:“好!自此以后,我在哪,你在哪,你在哪,我便也在哪,再不分离。”
刘秀是个精明人,在这种氛围下,或许会被我海誓山盟、甜言蜜语搞得一时迷糊,我却不敢打包票等他清醒的时候还能听不出我话里设的套子,于是一讲完,便忙着嚷嚷:“啊!我觉得冷。”
他果然慌了神,没去在意我刚才的说词,重新将我拦腰横抱在怀里,大声叫道:“代卬!”
“诺。”代卬忙找人打着灯在前头领路。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挪动身子,附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你放我下来自己走吧。”
“你腿上有伤。”
“腿伤早好了,不至于连路都走不了。”
“不是尚有宿疾难消么?万一……摔一跤可如何得了。”
我听了又羞又恼,伸手在他胳肢窝使劲挠痒:“你到底是顾惜我,还是顾惜我的肚子?”
他被我挠得手软发抖,却偏又不敢松手摔着我,柔声哄着:“别闹……你和孩子,我都要。”
我松了手,愣愣的,觉得眼眶湿湿的,情绪失控的直想大哭,忙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以此掩盖自己的失态。
回到寝宫,琥珀打来了热水,刘秀却下令摈退众人。
房里只剩了我和他两个人,他笑吟吟的卷了袖子,伸手入盆试了试水温。我坐在床沿上正自纳闷,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脚踝,脱了我的袜子。
“你做什么?”没等我惊叫出声,他已经握着我的脚放进了水盆里,“使不得!”我真被吓坏了,急忙抽脚,却被他用手死死摁住。
“别动!”他笑着握紧了我的双脚,水温热,他的手心更是滚烫如火,“不把脚捂热了,你会睡不踏实。”
我目瞪口呆,忐忑不安的注视着他。若是换作以前,我大可坦然接受他对我的种种示好,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可是万人之上的皇帝,是天之骄子,怎能再做寻常贫贱夫妻间的事情?
刘秀浑然未觉不妥,跪蹲在床下,自顾自的将我的袴腿卷高,露出膝盖。他拧了热帕子,从我双腿膝盖处慢慢往下擦拭,边擦边随口问:“腿伤也要注意,现在你年纪尚轻,自然不觉得……日后生养,难免会疲累。总不能儿孙绕膝承欢时,你却……”
我一把摁住他的手,眼泪不争气的簌簌落下,哽咽:“到那时,若真不能走了,我便让你抱着我走。”
他抬头,眼中满是宠溺:“我比你大那么多,只怕到时早已老得抱不动你了……”
“我不管!抱不动你就扛着,扛不动你就背着!”我情绪激动起来,近乎耍赖的磨着他。
“好,好,好。”他拗不过我,哄孩子似的连声答允,“我背着你,你想去哪我便背你去哪。”
我破涕为笑,像个终于吃到糖果的孩子。半晌,我伸手抚着他宽宽的额头。
三十二岁的刘秀在这个时代而言已经不算年轻了,他的额角也因为岁月的打磨留下了沧桑的痕迹,不复以前的光洁。许是太过爱笑的缘故,眼角的笑纹比旁人更显突出,虽说并不显老,却总也不似当年与我初识时那般青春靓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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