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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如母亲一样的江南女子,也不似战场上铁血男儿那般无情,她坚韧的挺立,成就了一个独一无二的林家芜岚。中坚将军孙蔚、积射将军万狄到底是来了林府祭奠,也不曾通知下人,待芜岚发现时已走至前厅,已经来不及想办法不迎来客。“孙将军,万将军。”芜岚作揖。两人着了便服,挥挥手道:“贤侄不必多礼,我两人不过是林兄的老朋友罢了,你且差人拿两支香烛来吧。”芜岚应允下来,退至一旁,唤人拿来了香烛。接过香烛,两人跪在蒲团三叩拜后,将香烛插在了香炉之中,孙蔚起身高瞻厅中挂着的“忠贯日月”,长叹一口气,坐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两人又询问了芜岚明日出殡一事,说着说着触景生情,孙蔚感叹道:“唉,万兄,你可曾记得,三月前你我同林兄还在此喝酒谈天,如今斯人已逝,竟不能办个完整的丧礼吗?”他提及此事,亦是愤愤不满。他是典型快人快语,因在朝堂之上直言进谏而立名,又因无故弹劾丞相陆盼被贬至罗城。“孙兄,如今这朝野之上宦官当道,已不知是如何模样啊!忠臣难忠,佞臣谄媚,你不曾看见那京城来的阉人,飞扬跋扈,处处欺人。唉。”万狄说到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心明鉴,却不得志啊。”孙蔚道:“林兄生前最是克己,尚在京城之时,他位居前御林军首领,身边不知多少钱明里暗里送来珍贵之物,他都不曾收下。朝中偷减官员饷银,前几年高戎瘟疫爆发,罗城下令关闭城门,林兄又将家中之钱拿去救济高戎难民,恰逢两国交战,军中储备告急,朝中粮草迟迟不到,全是林将军一人拦下重担,比起来我等实属无能之辈啊!”芜岚站在一旁一言不发。静静的听两人说些往事,甚至有许多事情阿爹从未和她提起。以往他总是万事前后总留有一步,不至身陷囹圄,这次却早已抱了必死之心,决心要深入高戎。怕她反对,也不曾与她相商。这样真的值得吗?她在心底再次问了一句。万狄道:“贤侄,你可知圣上为何宣你进京?”芜岚的思绪一下子被拉了回来,犹豫了许久,不知如何说出口。她顾及万狄和孙蔚两人是直性子,若是知晓阿爹被人污蔑,必定要联名上表,若是陛下不追究也就罢了,若是被人利用起来,添油加醋一番,轻则一顿好骂,重则参个结党营私之罪,也怕是不得安生。她胡诌了一个理由,偷瞄着两人的脸色:“想必是询问近年与高戎战事之况。”齐帝召她入京,虽不知到底所为何事,但林家从来坦荡,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她不图定国大将军的封号,只求给罗州子民以及军中将士一个交代!当然也别怪她要搅一搅朝中的浑水。所幸万狄并没有深究,只是语重心长的说:“贤侄,此去凶多吉少,要要照顾好自己。”两人走后,祠堂再一次回复了寂静,只有燃烧纸钱偶尔响起小声霹雳,芜岚的腿渐渐麻木了。“一直都是安慰他人,可曾安慰过自己?”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身后人脚步声渐近,停住在她的身边,跪坐在一旁蒲团上。她敛起脸色道:“属下尚好。”他欲言又止,从怀中取出一支羌笛,道:“这是无岩托我交与你之物。”“谢谢殿下。”芜岚双手接了过来,这支羌笛是长兄最爱之物。以往每每两人练武结束,长兄总会盘坐在练武场上为她吹奏一曲,伴着笛声,她拿起一把红缨枪,酣畅淋漓一套枪法。她抚摸着笛声,缓缓道:“父亲,大哥走时痛苦吗?”“我让肖苇备了些麻沸散。”他摇了摇头。“父亲…他可曾留下什么话?”“他说,要你送我回京。”芜岚听罢嗖的起身,因腿麻身形晃了几下,很快稳住身子:“呵、殿下到这时还要说些玩笑话吗?”五年里父亲抓回了三次欲从罗州溜回京城的虞述,又怎会留下这些话?“你不信?”他随着她起身,低头看着她,似乎不容置疑。芜岚退后作揖,有些气他的玩笑话,道:“多谢殿下前来祭奠,家父若知,也不负几年来相授之情,殿下请吧。”“当然,铭记于心,也必将报答。”他道。他走后,芜岚的眼泪无声落下,往日强撑的防备悉数卸下。厅中白烛随风摇曳,香灰挣扎在火中扬扬,厅外黑夜侵噬,更夫敲过一次又一次,夜雪再一次无声降临。软弱只留给这一夜。芜岚不曾想一夜醒来,府门外的积雪已经被扫除干净,满摆白色的菊花与远处积雪交融在一起,蜿蜿蜒蜒出一条路来通至城外。那是去往伊思湖边的路。“是何人扫的雪?”芜岚问了看门的小厮。“禀将军自寅时起,便有人扫雪。说是九皇子派来的。”她轻轻颔首道:“知道了,下去吧。”寻了八个身强体壮之人抬棺,一起送行的只有母子三人及几个仆从,无岑一身缟素,一言不发抱着灵位埋头走在前面。芜岚紧跟在无岑的身后,一阵寒风吹来,只觉眼前一片模糊。这条路以往走了无数次,那是一日训练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