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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猫就着瓢饮了几口,便交与一旁老汉金山,开口问六二道:“可是问明白了?先生是在此处落脚?”
六二含笑道:“那大姐说,村中刘山人家里,确是住着一位先生,与爷说的一致。要前去拜访么?”
金小猫摇摇头:“不必,只在此等着。等到先生来,这世上便无金亦舒。”
旋即,又是小小一笑,“只有金静彤了……”
金山抬眼看看金小猫,微不可见叹口气道:“爷,定要这样?官家那厢……”
“所谓行路偶见流匪,被截了去,也非不可能之事,何况先生现下不也过来接我了!”
金小猫垂眼看看自家修剪整齐的双手,思绪转向离京之前在山庄中,散先生夜访,对自家笑道:“静彤为何执意要走,又不用官家赐的字?”
自家那日回答:“想学先生游历,静彤如今京中无牵无挂耳……”
散了家仆,除却一意留京看顾同袍故人的赵破虏,身边只余这二人罢了。
“静彤!小猫,来得甚快啊!”
闻声,金小猫抬眼长望,果见那村口,缓缓行来一位蒙巾的先生来。
“静彤劳先生久侯了……”金小猫起身大步迎上。
八月,官家得来金小猫头一封信,厚厚一大叠。随信前后脚来的,却是自家外甥金亦舒路遇流匪,被杀落山崖的消息了。
官家派人去寻,果见出事之地,早有人把一主二仆的尸身装敛好。等再运回京中,已是腐败不堪,形容无法辨认。只得在查验了身上佩物,确认身份无误后,与自家皇叔皇婶一处埋了。
官家难过许久,终是叹了一口气,把这事儿丢开了。
转眼又是初冬。
临安小雪方霁,西湖边上立时冒出许多人,来游赏这难得一见的早雪美景。
薄薄一层莹白,落在枝头堤上,屋檐车顶,娇弱地仿佛只等冬阳一出,便会化作神女残泪,只在人间留取几许微冷的湿润,叫人恨不得顷刻间就饱沾浓墨,就着这几许湿润,落于宣上,勾勒出这令人怅然的美景。
而却有这么一处卖文房的小铺,不过小小一间,生意却还颇好。
那东主并不常露面,看店的是一老一少两个仆人,老的沉稳少的亲切,并不以士子的穷困而有失礼节。
若是遇见有人实在付不起买笔墨的银子,也只需留下一纸精心所写的诗文即可交换。若是这诗文入了东主的眼,或许还能得到东主送的一小坛子桃花酿。
这东主实在算是个雅人,把这小小文墨铺照着他的字号,取了个雅名——“贻管斋”。也不挂招牌幌子,只在墙上挂了一枝赤管的毛笔。周边墙上也无多装饰,只在临湖的两扇大窗上刻了一套十二时的花猫图。
来此的学子间有人猜测,这位东主把个贻管斋取义《毛诗》中的《邶风静女》篇,约摸是个久侯情人不至的女娘,也有人凭着东主那一手劲瘦有骨的字,想着必然是位洒脱的儒士。
可这位众人眼中神秘莫测的东主金小猫、所谓的静公子,此刻正靠坐在落尽残叶的桃树上,微眯着眼,细细品着打这棵桃树下头埋的樱桃酒。
许是酒入愁肠,这位银发披肩的青年半掩了脸,低声自语:“都说对人若有了执念,即便过身,亦会入得那人梦里。可是五宝啊!你怎不来看我呢?”
“我……甚是念你啊!都,忘了你我对饮,此刻该会是甚个模样了……”
“呵呵,小……小官人不怕冷么?”头顶传来嘶哑男声,金小猫抬眼看去,却是个陌生男子,双眸含笑,正看着自家。
“手边有酒,心间有友,哪里会冷。”金小猫亦是弯唇一笑。
“吾……我闻得这酒甚美,可能许一盏?”男子毫不客气挨着人坐下,指了指酒坛,“只用一盏便好!怀……怀个故人!”
金小猫皱皱眉,看面前这人笑意殷殷,那眸中分明透出的是抹怀念之色,心下不觉也起了惺惺相惜之感:“何必一盏,要饮,便作一坛。我不善饮,家人也不许我偷酒吃,若是醉了,怕是会挨唠叨。”
那青年哈哈大笑,抱过酒坛深闻,只觉又甜又美,大声赞道:“好酒!好酒!”立时扬起脖颈,将那坛子樱桃酒沽沽饮入腹中。
“甚好!”饮罢,那人也将身子靠在桃树上,举目望那烟雨西湖,笑眯眯开口,“小官人,说来你我萍水相逢,日后也不定会再照面。我看你人好,倒是很想跟你说说心底话,不知你乐不乐意听?”
金小猫唇角一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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